柳催雪本不愿多跟他费口舌,奈何老底被他抖了个干净,可以不顾及自己名声,却不能不顾及清徽院的名声。
“这套院子坐南朝北,风水原本还算好,灶房外却开了一口井,井为阴,灶为阳,阴阳相冲,地气紊乱,必生异端。化解之法是将围墙砸开使阴气散去,枯井暴晒三日,用向阳的黄土填充,重建灶房镇压,方能保安生太平。”
清徽道院是数一数二的大观,在民间备受推崇,得掌院之子亲自勘察风水,胖主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恨不得马上找了笔墨来,将他说的话抄下来裱在墙上。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衔玉心中不屑,故意从两个人中间挤过去,进屋找阮芽。
她做事总是慢条斯理,不喜欢着急,这时才将衣裙穿好,正对镜梳头。只是技术不太过关,一左一右两个花苞髻扎得松松垮垮,发带也是胡乱打个结。
衔玉注意到她束发的丝带,细长条,大红色,气息十分不凡。走到她身边,捞起一条,指腹细细磨挲,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要么它只是一条普通的丝带,要么就是顶级的法器宝物,有灵,可自如收放气息,衔玉略一琢磨,应是后者。小黑妞是楚鸿声的女儿,却是凡人之躯,有什么护身的法器宝物也不足为奇。
只是他这一拉一扯的,丝带滑落,本就梳得不牢的发髻散开,微凉发丝登时泄了满手,如锦如缎披在她肩头后背。
阮芽唉叹一声,“衔玉!”
“你这个梳得本来就不好,我不弄,你走不了两步也得散开。”他倾身在妆台上抓了木梳,“我给你梳,我梳得好,我从小都是自己梳头。”
阮芽又扭头冲他笑,嘴可甜,“谢谢衔玉。”
她眼睛一直盯着铜镜里衔玉那双细长的、白玉般的手,跟娘亲一样,可灵活了,连她耳后垂下来的两条小辫子也重新编了,给她梳得又精神又好看。
看得投入,因此也全然没有注意到房间光线突然暗了些,直到陌生又不耐的男声响起。
“快些。”
阮芽循声望去,看见站在门口的柳催雪,才想起衔玉之前说的话,扭头问他,“啥是未婚夫?”
看柳催雪那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猜到他肯定不喜欢小黑妞,衔玉故意大声说:“未婚夫就是你将来的夫君,你要嫁给他,他要娶了你,你俩天天躺一个床上,吃饭睡觉过日子,还要生娃娃,嘻嘻嘻……”
石头村没有未婚夫的说法,连夫君这样的称呼也是极少出现的,她皱着鼻子琢磨会儿,又问:“是我家那口子?”
村里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我家那口子、那丫头、那小子……婆婆、公公、老不死的,挨千刀的等等。
她替的是阮清容的身份,既是阮清容的未婚夫,就是她的未婚夫。头发也梳好了,阮芽起身朝他走过去,不管对方是什么脸色,她见人先露三分笑,伸出手,“我是阮清容。”
衔玉坐在妆台上翘着脚看好戏,见柳催雪冷眼将她上下打量,嘴角扯了扯,估计见她是个女孩,没说什么重话,只淡淡移开视线,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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