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在说到知根知底这四个字时,淡漠地抬眼扫了他一下,你和盛姨是什么关系?
程重安一点都不敢隐瞒:她爸爸在疗养院做按摩治疗,我是他的按摩师。
他说完飞快地看了宋清远一眼,对方似乎不信,好看的眼睛垂着,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是吗。
我不会再骗你!话出口才觉得自己冲动又可笑,程重安怯懦着,紧绷的声音很快又低下来,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回去之后会自己跟盛姐解释,不让你为难。
没必要,留下吧。
程重安猛地抬起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是说很缺钱吗,宋清远冷静地回视他,话锋突然锐利起来,工资不会少你的。况且就算这次不留下你,你还会有别的计划吧?
程重安茫然地看了他片刻,没明白他的意思。
宋清远也看着他,笑了笑,全不及眼底,糖糖的老师,盛姨的按摩师,我们身边还有多少人是你准备接触利用的?
程重安感觉胸口好像被重重捶了一拳,闷痛得几乎要叫出来。
不是这样的!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宋清远面前。
好半晌,他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有
算了。
宋清远不想听,噙着一点没有温度的笑偏过脸,倦于再看他这副仿佛受了冤枉的无辜神情。
因为被反咬过一口,他才最知道他的厉害。
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视财如命,不就是他美好表皮下的真面目吗?乐于打造这种命运般的相遇,不就是他最惯用的招数?
他不会再上当。
周一到周五,每天放学和糖糖一起回家,给她做饭,陪她玩,必须要有耐心,九点让她上床睡觉,清洁不用你做,节假日休息,一个月一万五,可以接受吗?
程重安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鼓起全部的勇气开口:宋清远,我求求你别这样,那一百万
宋清远本来在沉默地耐心听着,突然像触碰到某个禁忌一样,他手里的笔啪一声重重摔在桌上。
原来你还记得。那张脸上仅存的笑意终于彻底消散,连名带姓地,宋清远冷淡地叫他,程重安,这回你打算再逃去哪里?火山岛,雅格洲,南北极?是不是打算走出这个门就立刻去办死亡证明,再消失个三年五年,回来躲得远远的,别人不提你就依然岁月静好?
当年如果不是任丛阳再三保证亲眼看到他已经登另一艘船逃跑,他便会相信隔天警局登出的客船事故死亡名单里那个程重安是真的。
愤怒吗,好笑吗,讽刺吗,失而复得吗,都不是。曾经希望他一辈子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可眼下宋清远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许这个人再次泥牛入海,轻而易举地消失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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