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要住在别人家里程重安就打退堂鼓,但盛兰很快比划起两根指头:有钱人家,工资给这个数,我有把握才和你说。
程重安拿毛巾擦汗的手猛然僵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出疗养院时已经晚上七点多,小北风和刀子一样欻欻地往脸上刮,程重安半张脸都缩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微微上翘的眼睛,风驰电掣骑着小电驴去便利店打工。
进门之后他面色如常地和同事打招呼,对方只是很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匆匆走了。
程重安压根没放心上,该干嘛就干嘛,过了12点,副店长从休息室出来,递给他一只白信封:明天不用来了。
程重安早有预料,当着他的面就拆开点钱,丝毫不在意对方鄙夷的表情。
他把一沓钱点了两遍才抬起头:少了五百块奖金。
有一半就不错了,真是给脸不要!副店长骂了一句脏话,吃了一整年便当,怎么,真当有霸王餐啊?
程重安看着他,平静地说:我吃的是过期要扔的便当。
不要的东西,别人扔到垃圾桶里你才能再捡出来吃,狗都明白的道理,你不知道?
副店长轻蔑地扫他一眼,转身走进休息室,将他的衣服和包哗啦一下全拽出来。
程重安推开柜台的门飞快跟过去,可还是慢了一点,眼睁睁看着那条有点旧的围巾被衣橱锁头勾住,哧啦哧啦扯开,最后变成一堆乱七八糟的毛线。
被那么公开羞辱程重安没有生气,被拿一点点钱打发他也没有难过,但是程重安垂下眼看着满地墨绿和白相交的毛线,突然感到滚烫心肺的愤怒。
他粗重地呼吸着,抬起脸死死盯着男人,一双眼睛红得可怖。
你他妈想干吗?副店长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我警告你啊,你敢动我一下
你也配。程重安突然平静下来,他嗤了一声,大概是觉得很好笑,嘴唇泛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我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几步走过去,利落地把东西全都收进背包里,包括那一大坨毛线。
之前程重安在店里总是微微笑着的,任劳任怨,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就像团棉花,现在突然露出极恶劣的一面,副店长立在旁边,一时间竟反应不来。
程重安穿上外套,拎着包走到门口,忽然转头冷笑着对他说:下次别坐在休息区冲前台打手枪了,还没两岁小孩大,你丢不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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