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重安捏着抄下宋清远电话号码的纸,手指微微颤抖着把数字一个一个输入,按下拨通键。
嘟,嘟,嘟
喂,宋先生?他努力平息剧烈的心跳,声音听不出丝毫破绽,我是程重安,对,是我。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想问问,这周六方便出来一起吃饭吗?
程重安常常觉得自己有预知灾患的能力。
比如七岁多一点的时候,那个未婚先孕又毅然决然把他生下来的Omega爸爸第一次试图抛弃他,给他买了一个四不像的米奇气球,让他站在原地等。
他演得实在很好,但程重安偏偏像有预兆似的肚子发紧,他刚走没多远,程重安转身就跑到保安跟前说自己走丢了。
大概是因为头一回干这种事,那人听到广播一直在喊,终于怕了,匆匆跑回来把他领走,在回那间破平房的路上一直哭一直哭,听得程重安心慌意乱,一不注意把气球给放跑了,于是也扯着嗓子嚎啕起来。
他侥幸又在那男人身边多待了半年,一顿饥一顿饱,勉强算相依为命。
可第二次他就学聪明了,直接在程重安喝的水里掺一点安眠药,把瘦得皮包骨的他裹着小破棉被丢到了福利院门口。
天不遂人愿,程重安没能成为福利院里坚强乐观抢饭第一的三好少年,那天妈妈桑正好陪完酒吧夜场,顺手就捡到了他。
再比如,今天。
晚八点,程重安悠悠地叹着气走出地铁站。
他两手插在裤兜里,能摸到里面五六只复古限量版的Cartier打火机。
当然,只是精仿品而已,用久了不仅边角脱漆,连火都会变成风中残烛,连点小纸屑都点不着。
今天的生意不太好做,城东的地铁站站务很负责,一直在来回走动,搞得他根本没办法寻找目标。
除了卖肉卖血卖器官就没有别的来钱快点的事情吗?
程重安边瞎琢磨边走在夜风里,路两侧的店铺灯火通明,把他的影子拉得向四面八方拉扯开,好像一只矛盾的刺猬。
他刚拖着步子走过一家香味勾人的烘焙店,兜里的手机忽然疯狂震动起来。
接起电话,张世宇的喊声直接从那边扎进程重安脑袋里。
千月分化了!你快回来!店里差点暴乱!
半小时后程重安匆匆踏进店门,入目便是整个大堂混乱不堪的惨况。
摔碎的花瓶、踩烂的点心、翻倒抓烂的皮沙发哪怕窗户已经全都打开通风,可甜蜜粘稠的糖果味信息素依然滞留在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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