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上一世她毫无保留带着期望,希望能得到关心和在意,但来自亲人的三年磋磨,实在是叫她怕了。
根本不敢奢想,还有人能连夜长途跋涉地过来找她。
“是不是因为联系不上,担心我?”棠浅看到他憔悴的样子,抬手想要回抱,还没等碰到腰,就瞥见吴婶端着个脸盆站在那看傻了眼,连牙膏沫掉在身前都没发现。
棠浅像极了早恋被抓现行的好学生,慌得又连忙想把人一把给推开。
然而一推,没推动,反而季柏鸣手臂收的愈紧,根本无力抵抗。
“让我再抱会。”他声音有点哑。
棠浅脸颊发烫,也不敢再看吴婶,脑袋往他颈窝一幢,鸵鸟一样埋起来。
直到坐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她脸上的红晕都还没散开,眼神游移,不知道该怎么跟吴叔吴婶说。
季柏鸣倒是一脸坦然,在两双审视的目光下,自若地吃着早餐,甚至吃得还有点急。
毕竟有十多个小时没能好好吃口热的了。
棠浅见他这样,心口就像被一只大手轻掐了一把,涌出丝丝饱胀酸涩,更多的,还是暖意。
她去过季宅,季柏鸣爷爷那边也去过很多次,对他们的日常生活算是窥见一斑。
吃住行的规格标准都很高,那并非刻意,而是长久以来的习以为常。
他自小生活的圈子,一直以来所接触到的都是最好的,难免会养成挑剔的性子。
可现在坐着老旧斑驳的木椅,捧着印花粗糙的瓷碗,吃着白粥馒头,还有自家腌制的泡萝卜咸菜,他竟然连一丁点的嫌弃都没有。
一直以来横旦在他们之间的巨大差异,好像就这么冰融消解。
尽管她长在这样落后的大山,连找她回去的血亲都百般嫌弃,但高悬于空的太阳,却愿意接纳她的全部。
曾经不断努力,无比渴望的,然而怎么也得不到。
当以为自己是大海上浮沉的一艘小船,只能依靠自己度过大风大浪时,却意外得到一片港湾。
人生还真的处处是惊喜。
吃过那么多苦,棠浅发现,她现在居然也尝到了甜的滋味。
*
得知棠浅这几天都在忙着建学校的事,季柏鸣一边惊叹她年纪不大,就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一边又觉得很骄傲,他的小竹竿就是厉害。
不光成绩好,长得好,还勤奋又努力,也不像其它有钱人那样只会享乐。
她朴实的像砂砾里淘出来的一颗莹润珍珠,值得任何人悉心珍藏。
有了季柏鸣的出手帮助,只是几通电话,棠浅跑上跑下累了好几天,都还没能走通的繁杂流程,就这么轻易解决了。
一切顺遂的不像话。
棠浅裹着大棉袄睡衣,捧着个掉漆的大茶缸子,坐在火盆前悠闲地烤火。
建立学校的后期工作,季柏鸣会安排人过来盯梢管理。
而新年马上临近,他们明天就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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