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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琳娜的思绪飞远,又被手上温热的触感唤回意识,她的目光重新落在手上,诧异了片刻。

这是……一条手链?

她的丈夫走了太久,久到她几乎忘记很多年前还是个少女,喜欢在树下跳部落里老人教过的舞蹈。

她的手编织了很多条色彩缤纷的手绳,也从没想过有一条会戴在自己手上,饰品是属于年轻富有且美丽的小姐的,纪琳娜一直这样认为。

“惊喜!我们在达斯贝的最后一个病人是有礼物的,手艺比不上你,但戴上应该挺好看的?”

南穗帮纪琳娜戴上手链,在对方的眼前晃了一下,看见合适后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整只医疗队即将返程,祝福你,我的朋友。抛却一切烦恼,我们都需要努力生活下去。”

南穗出发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达斯贝市郊外的空地。

城外空旷土地上建起了很多崭新的房屋,装饰简陋,斜斜地挂着写好人名的门牌,不是“xx之家”,而是“xx之墓”。

这是当地的风俗,xx之墓里并没有停放尸体,只是亲朋们心中寄托的哀思,它具象为逝去者的魂灵,栖居在新建好的房屋里。

今天是一个节日,人们载歌载舞,与逝者一同欢庆。

南穗本来想祭拜一下丧生在这场埃博拉疫情里的病患,比如那个还未见面就猝然离世的中年人,却猝不及防地被拉进聚会的行列里。

几个年轻人争执着是否要在房子里点篝火,刚升起的火苗被长者扑灭,还附赠了一记响亮的暴栗。

“木制房子里能点火吗!是要把你叔父的住所烧掉吗!他最喜欢给房子装修,你们小心一点!”

长者口中的叔父正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他生前的贴身物品没能留下,亲朋们只能按照他的喜好在房子里添置了几件家具和装饰品。

胡子灰白的老人转过身来,和误入聚会的南穗友善地打了招呼:“我见过你,温医生。”

“在西塔斯进医院的那天,您恰好在。有兴趣加入我们的聚会吗?今天是神赐福的美好节日,希望您有空闲时间。”

南穗点了头,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悼念方式,仿佛他还活着。

饭前的祷告词庄重神圣,并没有强求场上的无神论者附和什么。玛拉奴酒在杯中升腾,特有的甜香在空气中荡漾,烘烤的黑面包有些硬,带着泥土中长成的朴实味道,配酒刚好不至于难嚼。

芒果一整个被剖开,布置餐桌的人熟练地扒掉澄黄的外皮,为突如其来的意外客人加了一碟水果。

“为西塔斯干杯!”

酒杯碰撞在一起,清脆的声响惊醒树边栖息的蝉,一片嘈杂生机。

在达斯贝待久了,南穗的心在沉重和通透间来回辗转,血色将视野吞没时,让人喘不过气来,是一种和以前都不同的感受,脑海中总会出现死去的人,他们的面容扭曲而挣扎,不甘地沉进名为死亡的深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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