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礼涛定定地看着宋博士:“他当然会承认,因为向外人解释是他怂恿了万董事长的这个主意,就是他自己出的。”
“难道……是为了……黄大姐?”贺见真呼之即出。
“是。”唐礼涛喜欢他的聪明:“出事之后黄大姐非常自责,觉得自己及时没劝阻,又觉得万董事长是因为她才会出事。孩子也在现场,她这个当妈的都不知道怎么和孩子解释。医院说已经没办法了的时候,她当场就崩溃了。那个场面,你是没见到,孤儿寡母的。”
“所以梁董事长就怕外头再有风言风语对黄大姐不好……”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而且万家家里也是一本难念的经,万董事长一出事,黄大姐不好和万家的人交代。所以梁董事长就主动说,如果外头议论起来,就说是他没听马师的建议,有意鼓励了万董事长,不要再给黄大姐施加压力。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秘书会在酒桌上把梁董事长‘供出来’,都是梁给我们几个在场的下的命令。为着这件事,黄大姐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他。”
这样一来事情就说得通了。
坠马本来就是意外,梁崇正只是想帮万夫人挡一挡来自万家的责难和内心的愧疚。万夫人在葬礼上奇怪的表现也是出于愧疚,那句“本来可以不摔的”指的是她自己没能及时劝止丈夫危险的行为,却没想到被有心人解读成了她对丈夫的死亡有异议,进而怀疑坠马是人为谋害。
“这么多人在现场,我、秘书、黄大姐、工作人员……如果真的是有人使绊子,我们会轻易放过去吗?那是一条人命,你当所有人都拿人命当儿戏?你认为万家的人会善罢甘休?”唐礼涛厉声:“轮不到你来行刑,万家就先把人宰了。你这是糊涂!”
宋博士如遭雷殛:“不可能……怎么可能……”他激动起来往唐礼涛身边靠,双手被拷着仍然奋力地挣扎:“我给你看聊天记录,你看看,真的是他亲口说的,他还炫耀警察不能抓他呢……”
但不等他真的起身,刑警立刻把他按倒在地上,呵斥:“老实点!”
宋博士像条可怜的软体的蠕虫在地上扭动身体。他哭得不太好看了,鼻涕眼泪糊在脸上,填满了堆积的挤压的皱纹。到后来他干脆像个孩子似的嚎啕痛哭。
“他不是在炫耀警察不能抓他,他只是想告诉你,那真的是个意外,连警察都已经认定了,所以你没有必要再怀疑。”贺见真用可怜的目光看他:“是你心里带着仇,带着恨,蒙蔽了自己的眼,看什么都往坏处想。”
唐礼涛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不愿意再多说,示意刑警可以带他走。宋博士被带出去的时候,神情痴杀,嘴里一直反复喃喃那段聊天记录,仿佛被下了咒。
刑警队长刚好进门认出来:“他不就是那天到水库来看现场的老头儿嘛。原来他不是家属啊。”
他不提起,贺见真几乎忘了。第一天凌晨他们到水库看现场,刑警说除了总经理吴兆光的家属来过,还有一个约莫60岁的老人家开着车自己来的。他们当时以为是遇难者家属,还担心家属闹事,没想过是宋博士。想必他是去看自己亲手制造的灾难现场,确认梁崇正死亡。
“活了半辈子,坚持了十几年的信念,到头来发现是一场空。真是可悲。”贺见真唏嘘。
唐礼涛不同情宋博士:“如果一种信念要通过杀人放火来实现,那不是信念,那是邪门歪道。他自己走错了路,怨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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