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自打出生就得了皇帝敕封的小主子,自是金贵得很,燕穆将他们看得很紧,稍稍不在眼皮底下就紧张,尤其在收到这封信后,更是如此。
燕穆的内心,已经有些慌乱。
他感受到了恐惧。
一种令他窒息的恐惧。
只是,燕穆不敢将情绪表现在脸上。这一船的人,老的老,小的小,都经历不住这样的打击……须得小心说话,将伤害降到最低。
赵胤信中也有叮嘱,暂时不可将真相告之于通宁公主和两个孩子,只是以“离魂症”相告即可——
燕穆不知写这封信时的赵胤是什么感受。
不知赵胤是不是可以把不是时雍的宋阿拾当成“离魂失忆”看待。
燕穆只知道,宋阿拾是谁与他无关。离去的人是时雍。
是时雍没了,他失去了他在意的那个人。
而其他人呢?
宋阿拾是通宁公主的亲生女儿,二者并无不同。
对临川和苌言而言,宋阿拾是身生之母,授之以血肉,也无不同。
而赵胤……
是否也能坦然接纳这样的改变?
燕穆心里暗流奔腾,如山河轮转,星辰变化,情绪烦乱不堪,偏生脸上还得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燕穆刚到通宁公主的舱外,就听到苌言清脆的声音。
“外祖母,苌言想多学一些,快些做神医。”
陈岚轻笑,“我们苌言真有出息,这么小就想做神医呀。”
苌言小脑袋重重地点了点,身子靠在外祖母的身上,小手却抚摸着趴在软垫上的大黑,甜丝丝地说道:
“苌言做了神医,便可医治我阿娘的病了。”
来京之前,燕穆同临川和苌言都说过,父母之所以没有回锦城,是因为阿娘病了,不便于行。所以,他们要北上来探望生病的阿娘,顺便看看京中的至亲。
苌言当时没有说什么,也没人想到小小丫头会这样孝顺,将此事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刚开始上船的时候,苌言有些晕船,呕吐了好几次,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放弃学医。大家都认为小丫头确实偏爱医术,学得如痴如醉,着迷入魔。
岂料,她竟存了这份心思?
陈岚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将苌言好一顿夸。
外祖母最爱苌言,临川却也不吃醋,因为他是男子,父王说,女孩子才需要更多的宠爱,男子汉是要顶天立地的,切不可扭怩作态,小肚鸡肠。因此,他只是安静地坐着,看妹妹在外祖母怀里撒娇,然后默默地想着阿娘的病,觉得不同寻常。
临川小小年纪,心思却是比苌言复杂许多……
“小民参见通宁公主,参见小世子、小郡主……”
燕穆在门外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这才镇定如常地进去请安。
陈岚看着他,很是随意一笑,和气地抬抬手,说道:“燕大侠免礼。小蛮,为燕大侠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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