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椿子。”
现在的罗椿其实已经不是当年御前当差的小椿子了,早已长大,在李明昌死后,罗椿得到光启帝的提拔和重用,成了御前最得宠的太监,已是个大椿子了。
罗椿办事谨慎,是李明昌一手培养出来的,很是得用。不用皇帝说明白,马上端起放在几上的锦盒,双手奉到锦城王面前,单膝跪地捧过头顶,恭顺地道:
“王爷,这是陛下亲自挑选的千年老参,给王妃调理身子再是合适不过……”
赵胤没有去接锦盒,语气也不见多冷冽,只是没看一眼锦盒,便平静而淡然地拒绝了。
“多谢陛下恩典,但臣妻用不着。”
罗椿跪在原地,不敢动,只拿眼瞄皇帝。
气氛凝滞。
赵炔看赵胤脸色如常,却无转圜余地,尴尬地干笑两声,也不生气,摆了摆手,示意罗椿退下去。
“无朕旨意,不许人靠近花厅。”
罗椿应声,低头后退而行,出门离去。
“阿胤。”没了外人,赵炔更是对赵胤亲近了许多,说话也更为随意,“弟妹的身子可是有变?”
赵胤望着他关切的脸,冷冷应了一声。
“托陛下的福,臣妻尚好。”
嘴上说好,可他的神色却是万般不好。如果时雍当真好起来,阿胤的火气早就消了,也不会如此不待见自己。
赵炔心下明白,沉默半晌,又皱起眉头。
“实在不行,我张贴皇榜,招揽各地能人异士入京问诊。我就不信,这偌大的天下,就找不出一个能解邪毒的人?”
赵胤侧头望他一眼。
“不必劳烦陛下。”
赵炔被堵得脸颊微涩,踌躇一下,端起茶盏轻轻抿一口,捧盏一叹,“你跟我这里犯犟,又是何苦?我千不好,万不好,总是一番好意。你怪我可以,何必拿弟妹的身子赌气?”
赵胤面沉如水,“帝王心术,本该如此。臣从来不敢责怪陛下。更不敢拿臣妻之病来与陛下赌气……”
赵炔僵硬地看着他。
赵胤迟疑一下,冷眼微眯,语气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忧烦,“天下名医皆在京中,臣妻也是大夫。她深知自己病情,不愿劳民伤财……”
赵炔吸口气,叹息道:“你还是怨我。”
“没有。”赵胤平静地看着他道:“君是君,臣是臣。焉有埋怨之理?臣之心,正如当日的李明昌,可裱日月。无怨,更无恨。无非命运耳。”
光启帝握茶盏的手,狠狠一紧。
李明昌那张笑容可掬的脸浮现眼前,想到他临死前的样子,拜倒跟前说的那些话,光启帝声音微微一变,喑哑而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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