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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一乐的文件一时半会理不完,应呈嘱咐顾宇哲去接徐帆父母,自己先带着陆薇薇赶到了殡仪馆。

徐帆的尸体停放在空旷的停尸间,躺在冰冷的平车上。穿着一次性隔离服的入殓师站在旁边,一眼看见了陆薇薇手里的警服,说:“我处理过了,放下吧,我来给他换。”

“我来吧。”应呈向他点头致谢,又转身让陆薇薇把衣服给他,“你外面等我。”

陆薇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血染透的纸:“这是徐帆让我给你的。”

入殓师脱下隔离衣,给应呈拿了套新的,拍了拍陆薇薇的肩膀无声安抚,把她带走了。

应呈套上隔离衣,掀开白布,仔仔细细看着徐帆。曾经,他也这样看过他一次。

那次他浑身是血,腰侧鲜血淋漓,得跪在地上拼命按住他伤口。

否则,随着他的呼吸,内脏就会从伤口里被泵出来。但这次……

他干干净净,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格外苍白,只有脖子上有一道纤细的伤痕,仿佛一根不起眼的红丝线。

入殓师技术很好,几乎看不出那伤口曾像水龙头一样狰狞喷血。

应呈盯着他安宁,祥和,透着一股子解脱的微笑看了半晌,哑着嗓子用颤抖的声音说:“兄弟来看你了。你走好。”

他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废物,给一个不能动弹的人穿衣服比他想象得要困难得多,他穿得很慢,笨拙却又仔细,生怕把他弄疼了,也生怕把这件他生前宝贝到骨子里的警服弄皱了。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帮他穿戴完整,又想起那句「滚」,忍不住说:“你说我这人,怎么就学不会教训呢?”

璟瑜走的时候,他为这一个「滚」字悔了整整十一年。现在,他又要为这个「滚」字,再忏悔整一个余生。因为璟瑜能回来,可徐帆永远不会回来。

他错了。那个梦,预示的也并不是谢霖,而是徐帆。

应呈不敢再看,转过身去背靠着平车,拿出了徐帆临死前写下的那张纸条——

“本人徐帆,郑重承诺以下所述皆为自愿,真实有效。四年前四月,本人因车祸受伤,病假八个月。

同年八月初旅游散心,途中结识一毒贩,真名林希。因粗心大意,受林希构陷不慎染上毒瘾,后戒毒三次,复吸两次,于次年元旦后,即恢复上班后戒毒成功。

因多次吸毒,留有大量视频照片等证据,被迫为林希监视应呈,每月受贿拾万,至今共计伍佰贰拾万整,分文未动,今委托应呈依法上缴。

本人立场不坚,愧对组织,愧对人民,更愧对警服,唯有一死以谢罪。尸骨委托应呈代为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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