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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说林洛森走得很开心,他并没有躺在医院的床头,也没将最后一丝力气留在手术台上,他是沐浴着海边的月色离去,对他而言,少时因家困住了许久,后来成了一名救死扶伤的医者,见惯了生离死别,只是稍许遗憾,陪他走完生命最后一程的人都不在身边。

他不想让杨子谦过度思念他,也不想因自己离开而忘记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没有给他留下物饰,只交由了一张歪歪斜斜的纸条给傅斯昂。

雨在黎明之际终于停了下来,可风依旧吹得人脸生疼,路面湿漉漉一片,地上飘零的树叶被早起的城市清洁工一扫帚一扫帚地堆积在一处。

小安开车将二人送至海边,在海平面上时不时从远处一点孤影中传来汽笛声,一层层海浪席卷着潮湿的泥沙。

杨子谦怀中紧紧抱着骨灰盒,他将脸贴在上面,昨晚似乎已经将泪全部流干,今天一点都挤不出来,只觉双眼似乎要失明一般漆黑一片。

“洛森,上次你说你会带国外的苹果给我,你耍无赖,戒指不给我我不怪你,只是为什么连苹果都不给我留一个,我……”

他说着极度哽咽着:“我可比你想象中要坚强许多,别,别以为你走了,我,我就能要死要活,那太没出息了……”

傅斯昂眼中湿润,他果然是个言而无信之人,每次都是不告而别,每次都等不到他回来,此刻哪怕他回来将杨子谦带入礼堂,将他们的结婚证甩在他脸上他也能接受,只要他能回来。

三人在海边站立一个多小时,海风吹得他们表情麻木,多希望风也能将他们的痛苦给冻住,可风做不到,他们也做不到让自己的心变得麻木。

许久后杨子谦轻缓打开盖子,手颤抖着伸进里面,原本干涸的眼睛还是有泪无声无息滴落在盒中,他握着一把骨灰缓缓张开掌心,任由风把手中的骨灰带向大海,一层烟雾缓慢飘散在前方。

人这一生有太多的遗憾,有太多美好之物眼睁睁看着从自己手中被风带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在活着的时候用尽全力去呼吸,狂奔去见最想见的人,存在过、爱过也算留给自己最后一点空白轨迹的意义。

林洛森的死给杨子谦和傅斯昂的打击让他们好几天都没有缓过神来,可陈洲不会等他们喘口气,杨子谦呆坐在林洛森衣冠冢旁一整天,陈洲这时捧了一束花前来拜祭。

望着那张英俊的黑白照时,他颇为遗憾啧啧嘴:“太可惜了,这么年轻就走了,真是天妒英才,原本我还想让他好好活着……”

“滚!”杨子谦一脚踢翻他放在墓碑前的花束,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动手。”

陈洲被他突然猛地一推往后倒退好几步,他弹着身上的灰尘笑道:“杨先生不必这么动怒,难道医生没告诉你动怒伤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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