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脸色苍白,满眼惊恐,指着水面焦急地说道:“你们看,这河面底下有暗流漩涡在涌动。去年我的家乡遭洪水时,江面上也是这个样子,当天晚上便决了堤,大水冲走了好多人。”
突然想起那一晚的洪水,摧枯拉朽一般冲走了整个茶香镇。人们凄厉的哀嚎犹在耳畔,暗夜中绝望的眼神令人颤抖不已。
边野见阿竹突然一激灵,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便快步走了过来,有力的大手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夏姑娘,这水真的有那么危险吗?我的确觉得不太安全,不过不至于很快就决堤吧。”边野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阿竹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已然忘了什么男女有别。“边大哥,你相信我。那天我看见了江里的水,就是这个模样。这说明洪水的前锋已经到了,你看这水势已然快要与河岸齐平,只要后边的猛流一到,这河岸根本就挡不住。”
边野急急地看向水里,又把手搭在眉毛上挡住阳光,仔细眺望上游和下游。忽然想起刚才扛着搞头锄头走过去的那一群人,边野急急地一跺脚。“坏了,那些人不是干农活的,他们是去挖决口放水的。”
曹英也明白过来:“你是说那些人常年住在白马河边,他们也看出来洪水要漫过河岸,所以走到不妨碍自家村庄田地的地方,去扒开豁口,把水放出去。”
边野点头:“对!他们要保住自己,害惨的就是咱们。咱们那边地势低洼,也没有大山阻挡,这些水放下去,最终会流进村西那一片沼泽地。只是水势这么大,沼泽定是容不下的。定然会冲进田地,已经成熟的麦子虽然还没有熟透,可是被水一冲,麦粒儿都会脱离麦穗,不知会被冲到哪里去。”
阿竹红着眼睛,颤声道:“还有人呢,人!”
“阿竹你放心,咱们村地势高,周边都是平地,跟山地不一样,洪水再大也不会把人冲走的,放心吧。咱们得赶快回家连夜抢收麦子,快点跑。”情急之下,边野没再叫夏姑娘,甚至都没有松开拉着阿竹手腕的那只大手。另一手抓起边燕,拉着她们就奔着马车跑。
曹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呼喘着问道:“若是我们追上那些人,不让他们挖河岸,是不是就不用这么急了?”
边野摇头:“没用的。白马河边的村子这么多,就算能拦住这一波,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个村的人想刨开这河岸呢,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回家,你们都坐稳了。燕子,你过来抱着我,你们俩抱着燕子,咱们必须拼命往回赶。”
边野坐在车辕上,一手扬起鞭子,另一手紧紧握住车轱辘上方的扶手。稳住身子,给三个姑娘当支撑。
边燕双臂抱住大哥的窄腰,牢牢倚在他后背上。曹英右手抱住边燕,左手也握住扶手。阿竹在曹英身后,一手抱着曹英,一手握住扶手。
四个人队形稳固,随着一声嘹亮的鞭子声响,黑色的大公马四蹄扬开,一路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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