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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殊顿了顿,“我是你师父。”

阿苦冷笑一声,“亏你还记得。”

未殊很明显地怔了一怔,“为什么这样说话?”

“我一向都是这样说话。”

未殊沉默了,目光里光影浮沉,她看不清楚,也不耐烦看。她的手撑着桌子,手指一点点将字纸揉成了团,“你还不走?”

他看了她一眼,就往外走去。

那一瞬间,阿苦好像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她背靠着桌腿,双臂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为什么这样难过?

她明明比谁都有常识,癸水再痛也痛不死她。

可是为什么这样难过?

是因为在他面前出了丑,还是忽然发现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出了丑?

他根本什么都不在意,他没有表情,他没有情绪,他没有心。

她没有听见门扇关了又开的声音,但是她闻见了一阵清幽的甜香。她抬起头,一碗深红的药已经递到了她的面前。

“我加了红糖。”他轻声说,“不会苦的。”

她呆呆地看着那药,“我喝过了。”

“她们给你熬的不好。”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扑哧一声笑了。

“原来你还懂千金科?”她睨他一眼,眼风轻飘飘的,像是一种撩拨。

“最近学的。”他的目光淡淡,对于她的喜怒无常已然习惯,只是一错也不错地凝注着她。

她捧起了药碗,咕咚咕咚便喝了个干净。然后将碗一丢,拍拍灰尘站起了身,示威一般地道:“我不怕苦。”

“嗯。”他点了点头,“是我怕。”

她一怔,总觉他话里绕了几层意思,可是她却连一层也琢磨不透。贵人们说话就是这样,从来不爽快。

夜色悄然降临。阿苦判断昼夜的标准是外间的声响。她侧耳听了一阵,推杯换盏,燕舞莺歌,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你还不回去么?大晚上的,从南到北,路可不好走。”

他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似乎还真的想走了,却先低身拾起了她的药碗。他的衣袂似乎与她的摩擦了一下,她的心咯噔一跳,便仓皇问了一句:“你的脸怎么回事?”

“哦。”他淡淡道,“我戴了人皮-面具。”

她吃了一惊,“人皮-面具?就是、就是话本里那种,易容?”

他想了想,“也许是吧。”

她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致,绕着他的脸转了好几圈,越看越怪异,却说不出哪里怪异:“所以你那天……那天在扶香阁门口,也是戴了面具?”

“嗯。”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认识我?

阿苦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才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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