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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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诚慢慢低下头,耳根都红了:“这算是恋爱吗?”

张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自己都没接触过正常的恋爱。她只能摸摸思诚的脑袋,摆出一副当姐的样子,严肃道:“不管怎么样,不能影响学习。”

思诚更加羞怯且无地自容地埋下脑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来,轻声说:“我知道的”

他忽然抬起眼睛,问张霈:“霈霈姐,我性格太开朗是不是不太好?”

“为什么这么问?”

“”思诚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划十字,不知划了多少个,才鼓起勇气似的:“过得太开心,总会有种负罪感。如果不是妈走了,我不会碰到霈霈姐和张叔叔,还有泽哥、逍遥姐。可是每当我感到开心时,就想起妈生病难受时的样子”他勉强笑一笑,说:“古人丧考妣戴孝数年,现在我却我怎么能笑得出来呢

“思诚,生活要向前看。”张霈这时候并不舒服,太阳穴一侧像被电钻猛地刺进去:“感到幸福不需要愧疚,如果李阿姨知道你现在开开心心的,她也会更欣慰,你说是不是?愚孝在古时是美德,但如果现在还执行那一套,不就是压抑人性了么?”

李思诚轻轻点头,其实他很爱哭——一个男生爱哭,说出去容易让人笑话——可这会儿他忍住了眼泪,只让它们在眼眶里转圈儿。事实上,这些浅显的道理他当然懂——可他太难受了。妈还没生病的时候,他总爱跟妈撒娇,妈就笑着说:“小诚这么娇,长不成男子汉呀。”后来妈一生病,他就跟被抽打着长大的牲口一样,拼命硬挺起脊背来。

书上说,爱会软化一个人——他觉得这是对的。假如没碰见张老师一家人,他或许还会跟块硬木头似的,也许就不这么爱哭;可是现在呢,他好像将对母亲的那种依赖转移到了这里。明明知道霈霈姐一定会想法设法哄着自己,但他还是想来听听;这种天然的亲近感大约是出自她身上温善的热度——其实他对泽哥最开始也有这种亲近感,可自从知道他欺负霈霈姐之后,他就对他印象不太好。

“有时候总觉得,如果霈霈姐是我亲姐姐就好了。”

逍遥姐也说过类似的话,张霈噗哧笑了:“我就这么好吗?”

李思诚用力点点头:“好,真的!霈霈姐一定是个好姐姐!”

张霈说:“现在我们就是一家人,并且你不止有我一个姐姐,还有逍遥姐。假如你愿意,过段时间让爸带咱去看看他还在扶助的那些孩子们,你还会有很多弟弟妹妹。”

李思诚心里热烘烘地暖起来。当年他用闹钟扯着助听器、饿得眼前昏花还要赶末班公交、一个人躺在家里泛着微微臭味的发霉的床上,又或者在医院守着不知何日才会醒来的母亲时,他哪里会想到世界上还会有这么一家肯真情实意接纳他的人呢?他又哪里会想到,这家人还在不断把热度散播出去,因此改变了一个又一个像他这样的孩子的命运呢?他哪里会想到自己竟会得到一个这么温暖的家、这样的一个姐姐呢?

他收不住泪了,鼻子一酸,眼泪就一颗颗掉下来

思诚妈妈的墓在郊区的公益陵园里,张文生开车带着李思诚跟张霈去给她扫墓。

是周末,来扫墓的人不算少。

张文生和张霈放了两束花,然后父女俩就去不远处的长凳歇息,他们留给母子俩说悄悄话的时间。

“您面色又不好了,听思诚说上几天又心绞痛。待会路过五院再去做个检查吧?”

张文生道:“做过了,医生说没有大毛病——你看我昨天拎着大米回家不还很有劲儿么,壮着呢。”

张霈扁扁嘴:“您老这么说,我这不是担心您吗。连思诚都瞧出您脸色不好来了,逍遥姐也都听好几回,您别是瞒着我们吧?”

张文生笑起来:“小泽那句话怎么说着:霈霈心里装了个联合国。哪里有那么多戏剧性桥段,不过是最近忙一点。过段时间休息一下就好了。”顿了顿又道:“话说回来,程飞上回送的东西可不便宜。他一家现在各忙各的都不怎么回来,你们年轻人要是联系得紧密,就勤走动,万一有个什么难啊坎儿的,都互相帮衬帮衬,知道吗?”

张霈说:“那还是您操得心多。”她把脑袋靠在爸肩上,忽然想到:“爸,您说于哥将来得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啊?我觉得他不像会去谈恋爱的人,难道他得听家里的,就那个什么家族联姻吗?”

张文生倒是纳闷:“他还没谈过对象吗?”

“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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