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诚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昨天张叔叔问我愿不愿意被收养”
张霈回厨房拿白糖罐舀了一小勺放豆浆里,拿勺子慢慢搅,说:“这个是得问问你,收养也是孩子跟家庭两边的事儿。”
李思诚更局促了:“不是是张叔叔想收养我,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张叔叔以后是爸爸、霈霈姐是姐姐、泽哥是哥哥了!
张霈抬头看他,乐了:“怎么啦?不喜欢我们家?”
李思诚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立刻瞪大眼反驳:“喜欢!当然喜欢!可是你你跟泽哥不介意吗?”
张霈回头看了一眼屋门,爸还没出来——估计是看她这几天把屋倒腾得猪窝一样,正收拾呢——她又回过头来招招手示意李思诚靠近点:“这事儿你别告诉爸我知道,他一直瞒着我跟张泽呢。甭不好意思,他捐助的学生不光你一个,光我知道的,就四个,其中一个岁数比我还大,已经大学毕业了。”
李思诚瞪大了眼睛。
“不过那些孩子都是山区里的,他之前一直往那边跑,导致对家庭有点疏忽吧估计之前也一直以为城市对这方面的保障不错,就没太关注市里。没想到正好碰见我们思诚了。你放心,爸他这人就这样,这回正好撞上了,家里又有这个能力,你接受收养也是让他心里好受点儿——当然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思,愿意更好,不愿意就当这儿是旅馆住着。”张霈吃一口煎蛋,说:“当然,能天天做饭最好,我跟爸手艺都不太行。”
张文生又过了一会儿才拿件外套出来,果然唠叨起来:“这么大个姑娘,弄得屋子乱糟糟,在宿舍得让人家嫌。”
张文生不放心张霈一个人坐动车回去,又嫌公共交通人来人往万一挤着对恢复不好,自己又不得不忙着去学校。思来想去决定让张泽用自家的车送去,且反复嘱咐张霈:“别跟你哥置气,他嘴贫成那样又不是一天两天,小时候吵也就算了,长大还天天生气可就不懂事儿了。医生说要稳定情绪,意思就是这个头脑不能过分激”
张霈知道她爸唠叨起来跟唐僧似的,说:“诶呀行了行了知道了,都九点半了您不怕开会迟到呀,快去学校吧您!”
张文生又说:“这个季节干燥,多喝水!”
李思诚在旁边噗哧笑了,张霈说:“甭乐,以后你也逃不了这紧箍咒。”
下午两点半,张泽准时来家里接张霈。
两个人跟李思诚道别后下楼上车,张霈拉开车后门顿了顿步子,还是上了车。
张泽没说话。
车开出小区上了街,这会儿正堵车,车前车后滴滴喇叭声不绝于耳。今天太阳刺眼,大厦反射刺眼的光张霈嘴唇有点发白。
“喝水吗?”张泽突然问。
张霈说:“不用。”
旁边有辆车一打方向盘在隔壁车队加了个塞,张霈猛地绷紧身子,心咚咚跳,太阳穴突突疼,张泽从车内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等过了这段堵车地段进了外环,这条路几乎没人。
张泽慢慢把车停了却没熄火,握着方向盘说:“坐副驾驶这儿来。”
张霈侧着脸不看他也不说话。
张泽没回头,放缓了语气:“听话,到前边来。”
张霈说:“不用。”说完就想吐。
张泽一时没说话,车内安静了叁四秒,他解安全带下车绕到后座,把人从车里拽出来带到路边:“吐。”
张霈一阵干呕,她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吐的全是胆汁。
张泽递瓶水过来,她不断漱口。
过了好一会儿恶心劲儿才下去,张泽看她脸色好点了,语气不咸不淡的:“跟谁置气也别把自个儿气死。爸拿你跟宝儿似的,妈生了小的也不忘回回打听你,身子糟践透了伤心的是他俩,还有你那徐淼。犟脾气之前先想想该不该、值不值。坐那个位置有阴影就别坐,你心拧,身体可不拧,糟蹋自己身体算什么本事?”
张霈一时没说话,过会儿倒是笑了:“就是,糟蹋自个儿身体算什么本事。”
她转身坐进副驾驶,张泽的左手一直插在兜里,瞅着人上了车,暗骂一声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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