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思秋仰面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脑袋是空白一片。
殷母目光怜惜又心痛,手里拿了块湿毛巾,正小心翼翼帮她擦拭着脸上额上的汗。
时间已经不早。
窗外,天色彻底黑下来。
肿瘤科病房是三人间,病床间用厚实布帘隔开,保证隐私。
另外两张床都是老人。这会儿,两个病患和家属都还没有睡,正在帘子后面小声说着话,一派祥和。
这种轻声细语,在此番场景下,难免有些悲□□彩。
仿佛某种纪录片调了色、调了光,妄图唤起观众怜悯之心。
除了画中人,每个人都愿意为此流几滴泪。
蓦地。
殷思秋轻轻开口:“妈。”
殷母动作一顿,“妈妈在呢。怎么了?还痛吗?”
“妈妈,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声音细若蚊蝇。
犹如呢喃。
真的好像一场梦啊。
是不是只要她立刻醒来,就会发现自己正在和沈枫打着语音、收拾行李,和所有大一新生一样,准备明天去财大报道呢?
这半年来,好像每件事都紧锣密鼓地在发生,叫人措手不及。
越是如此,才愈发觉得恍若梦中。
只是,话一出口,殷母便是彻底崩溃了。
她扭过头,硬生生将眼泪和啜泣憋回去。
再深吸一口气,温声哄道:“宝贝,早点睡吧,不要想这么多。医生不是说了嘛,要保持比较好的心情才有利于治疗……”
寥寥几句。
平静再难维序。
殷思秋眼珠微微一动,视线落到殷母身上。
不过入院几天功夫,殷母头上已经长出了银发,在病房黯淡灯光下,显得尤为显眼。
心脏“咚”一下,坠落谷底。
事实上,不是她一个人在折磨。
她明明知道的。
为什么还要问那种话呢。
思及此,殷思秋慢慢抬起手臂,指腹触到殷母脸颊上,努力为她拭去泪珠。
殷母身体一僵,连忙握住她的手指,叠声道:“妈妈没事的,秋秋,你乖一点。学校那边你爸爸已经帮你去请假了,他们还有半个月的军训,等咱们第一疗程治完就会好的,就可以回去上学了啊……啊,坚持一下。你从小最乖最懂事了,疼也坚持一下,不能放弃,知道吗?”
殷思秋点点头。
嘴角努力往上牵了一下。
顿了几秒。
她突然想到什么事,说:“妈,我能不能给男朋友打个电话?”
殷母愣了愣,诧异地重复:“男朋友?”
“嗯。”
这些日子,殷思秋找了个借口,和沈枫说自家有亲戚一家借住,卧室也要和人共享,不太方便打电话,只能用文字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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