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残余的血珠被抹掉,青年的手指翻飞,利用这一点点血快速地凭空画符,然后这道符咒缠住我的手腕,最后渐渐消失在皮肤表层。
“……”
我眯起眼睛看了看手腕:“缚骨决。”
阙鹤见我面色不悦,略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是。”
以前捉不听话易逃脱的灵兽时,偶尔会用到缚骨决——此法会令受决者在离开施法者十尺以外后全身骨骼如重石坠地,再也无法逃脱一步。
把我当什么了?
阙鹤踌躇着,慢慢握住我的手,语气轻柔:“不要生气…我只是怕你又不见了。”
我用力将手从他手心抽脱,对方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却没有再执着,只是站在我面前,像是与我商议一般问我:“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我盯着他的脸,突然想与他唱反调:“我要说不好呢?”
谁料青年对于我这种回答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一般,自顾自地点头:“那我还是要带你回去。”
我一时间槽多无口:“既然你早已经做好决定,还问我做什么?”
阙鹤垂眸看着我,声音低落:“因为我妄想听到你同意的回复…”
莫名的直率让我不知如何回复他。
青年手心一翻,一座小型阵法便出现在他手里,下一刻落至脚下,由内向外扩展,将我俩圈在其中。
见我一直盯着缓缓亮起的阵法看,阙鹤解释道:“这是千里缩地阵,你还记得吗?我后来……将它用灵材重炼,现在它可不做冷却时间,无限制使用。”
我没吭声,只是拉住了他的袖口。
因这动作,阙鹤表情瞬间有些开怀,便想来牵我的手。
“不要碰我。”
我盯着他僵住的指尖,一字一顿道:“不准碰我。”
自从法箸被打飞,我的灵力瞬间熄火,现在就是普通的凡人身躯。
千里缩地阵,虽我并未体验过,但只要是传送法阵都会带点天翻地覆头晕目眩的debuff,修士之体时尚能忍受,凡人之躯…我要不抓着什么固定自己,估计等会到地方会直接滚出法阵,想想就觉得丢脸。
周遭一切景色都扭曲了起来,我最后看了眼还插在沙地中的箸筷,有些头痛。
我倒是没被排斥出去,但是若拿不到箸,也会被困在此处无法魂回。
空气中是凌冽的寒气,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我鸡皮疙瘩起了一片,打了个颤。
下一刻,带着寒梅气息的披风将我包裹起来,带来些许温度。
翠染峰之所以唤做这个名字,是因在盛夏时也会在山腰开出小花,雪中点翠,方为翠染。
若不是远远的还能瞧见衍宗其他几座山头,眼前这大雪覆盖,堪比冰川雪原的高峰,我实在无法将它与翠染联系到一起。
在阙鹤的心魔中,翠染峰原来是这般冰冷的存在吗?
我还赤着脚,体温融化了积雪,冻得我脚指通红,阙鹤见此蹲下身来,刚伸出手便被一道声音打断了动作。
“阿阙!”
熟悉的嗓音,是赵寥寥。
此刻她诧异地看着阙鹤,口中问题不断:“你何时回来的?为什么闭了传音?这半年多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
她话音一顿,向前半步:“这位是?”
我因为侧对着她,又垂着头,所以一时并未被看清容貌。
而阙鹤站起身手疾眼快地将披风的兜帽替我戴上,又挡在我身前,彻底将我掩藏:“一个凡人。”
赵渺渺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不理解道:“你好端端的带凡人上山做什么?”
阙鹤沉默了一瞬:“我喜欢她。”
???
不只是我被这句话惊的反应不过来,赵渺渺也惊讶至极,她语气急促:“阿阙?!你在说什么啊!”
阙鹤似乎有了底气,语气也坚定许多:“我说我喜欢她,我带我喜欢的人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好可怕,为什么我突然介入了情侣之间的大问题——被迫叁角恋???
“师尊。”
阙鹤的声音冷冽:“难道弟子连喜爱的人都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赵渺渺声音弱了下去:“…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
“好冷。”
我拉了了拉阙鹤的衣摆,只觉得牙齿都在上下打架。
我一点也不想参与这种剧情啊!而且把穿着夏装的人从沙漠带回雪山晾在一边挨冻,这能算喜欢吗?
阙鹤有些匆忙地转过身,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像抱小孩似的抱起了我。
我下巴埋在他肩头,看到赵渺渺的表情变得难看极了,而在我俩对上视线之后,她瞪大眼睛,嘴唇颤抖,像是见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
赵渺渺上前几步抬手便想来抓我的兜帽,眼前风雪瞬时大了起来,一片白茫茫过后,我与他身处在一方小院里。
院中杏花蔫答答地开着,被白雪压得抬不起身,周遭都是没入脚腕的深雪,空寂又没有人气,好像很久都没有人踏足过此处。
青年推开了屋门,几道符咒从他袖中飞出,固定在四角,发出热温,点暖了这间房子。
看构造装饰,这像是我的房间,但与院外不同,屋子里有种违和的感觉。
书桌上笔墨未干,书文翻了一半,圆桌边还端放着茶杯,冒着袅袅热气,窗边花瓶里插着几支红艳张扬的虞美人,娇嫩欲滴,就仿佛一直有人在此生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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