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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承恩殿中,自赵义显走后,赵怀悯终于松了半口气,猛地跌坐下去,手掌却恰好压到地上碎裂的茶碗瓷片,顿时一阵刺痛传来。
他忍不住痛呼一声,在下人们的搀扶下坐起来,唤道:“快去给我请御医过来!”
门边的一名内侍闻言,转身就要出去,却被崔桐玉一声喝住。
“要御医来做什么!”她冷着脸在榻边坐下,一把拉过赵怀悯嵌着碎瓷的那只手,翻过来手心朝上,毫不留情地将大大小小的碎瓷片取走。
她的动作冷冰冰的,一点看不出小心的样子,让赵怀悯疼痛不已。
“你做什么!”他的侧脸上还挂着已干涸的血迹,此刻瞪眼望着她,表情显得狼狈又狰狞。
崔桐玉不理他,只抬眼让下人们将地上的碎瓷和香灰清理干净后,统统下去,接着,继续抓着赵怀悯的手,直到将他手心里最后一块碎瓷取走。
“好了,这点小伤,不必请御医,死不了。”
她这副冰冷的模样,着实让赵怀悯恼怒不已:“阿玉,你这是做什么?我还没问你,今晚怎会出这样的事!贵妃那边,你到底是怎么办的事?”
崔桐玉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睨他一眼,待殿中其他人都出去了,才压低声音道:“我正是从贵妃那里赶回来的。大郎,她已知道了,你宴上用的酒盏被她动了手脚,方才圣上过来,也是她安排的。”
赵怀悯一怔,随即便猜了出来:“一定是八郎给她泄露的消息。”
“大郎,我们已无路可走了。今日的事,一定已经引起圣上的怀疑,他不会就此放过的。而贵妃那里……她不会帮你瞒着。”
赵怀悯皱眉,有些不愿相信:“她不替我瞒着,不怕自己也被牵累吗?”
“哼,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她。”崔桐玉想起薛贵妃平日里张扬美艳的样子,轻轻摇头,“她若隐而不发,东宫也不会放过她。与其这样,她当然选择鱼死网破。她是这些年来,最靠近圣人的人,一定比我们更清楚圣人的性子——平日宽和仁慈,内里可不见得如此。要查,必会查出点什么来。”
赵怀悯原本还带着不悦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沉默半晌没说话。
他当然也清楚父亲的性子。平日不大管宫廷内外的事,不代表他没法管。再说,即便他们力挽狂澜,要将事情瞒住,赵恒恐怕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而父亲的心里,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便再也拔除不了了。
他的路已走到头了。
“是时候了。”他阴沉着脸,低低地开口,微微下垂的眼尾显出可怖的寒意,“我不是当年的阿父,没法守着摇摇欲坠的东宫,直等到他驾崩的那一日。”
崔桐玉坐得笔直,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心思却已百转千回。
皇帝要查,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一旦有了结果,十有八九就要废黜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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