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稳步而来,而后,肩上被披上一件外套,熟悉的气味带着暖意瞬间将关山月包裹。
关山月没有回头,她目不斜视,仿佛满心满眼,都只有墓碑上那个熟悉而又稚嫩的脸庞。
墓碑前放着一束祭奠的花。
“我一猜,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身旁的周佞缓缓开口,声线很稳,却似乎融了凌晨的风。
关山月不语,周佞也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说完这句话,然后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弯下腰,放到了那束花的隔壁。
周佞眼尖,一眼就瞥到了地上有些被焚烧过的灰烬痕迹,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气氛有些压抑。
半晌,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的关山月终于开腔,她吐了口浊气,略带沙哑地、却又异常平静:
“明家那三个人丢下明婷,飞往Y国了。”
周佞站在关山月隔壁,垂眼看着她,应了声嗯:
“明家夫妇的财产被冻结了,但明嫣本身名下有些不动产,她变卖了,虽然不算多,但照他们的生活方式,能维持几个月正常开销就不错了。”
明家的人,一个个全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蠢货,也是个露宿街头的命。
“我的意思是。”关山月冷声打断,“这次狼狈上飞机走的人,是他们。”
关山月咬着音抬眼看人,眸底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闪烁,她重复着:
“是他们。”
在周佞抿了抿唇,他定定地看人好半晌,而后将关山月垂下的手彻彻底底地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冰凉传渡,周佞压下些许细碎,开口:
“是你赢了。”
他大概也知道关山月在墓前烧过什么东西了。
关山月垂眸,看了看被包裹住的手,顿了顿,她重新望回墓碑上由始至终都在微笑着的女孩,兀地开口,一向无波无澜的面上隐隐约约透出了些许名为温柔的意味:
“我在这里,跟令迢说了好多话。”
说着她们从前的回忆,说着江家那个江夫人,也说了江令窈的现状,只是最后,当关山月掏出打火机在墓碑前冷眼烧掉明家远走国外的新闻报纸时,漆黑中的火焰照亮了墓碑上江令迢稚嫩的脸。
是笑着的。
然后关山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火光渐渐熄灭,又看了看江令迢始终如一的笑容,终是万般哽咽涌上心头,在无人的墓园中,她好像很轻地说了一句,是叹,是愧疚:
“小令迢——”
“当初为什么,不听姐姐的话呢?”
周佞静静地听着。
他就这么看着关山月自若从容地叙说,墓前太黑,路道昏黄的灯光照不到这里来,辨不清关山月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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