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西被玉澜这种不同凡人的性情着实弄得有点无语,原来光明磊落的人,在玉澜心中,似乎更加可欺一般,便也不想顺着他的话说,只朗声道:“小女子何曾装过糊涂,不过尊驾如今进了这祁远山,就不怕这真的是小女子所设之局?”
玉澜摇头道:“我说了这么多,姑娘还是没明白,其实自打静之死后,我每多活一日,就多受一日剜心之痛,玉澜此来,不过就是想托付后事而已。只要姑娘点头答应,玉澜立时便可引颈自刎,或是随便姑娘处置都行,玉澜还知道些毕彦余党之事,姑娘可拿这个,去换了王爷点头。”
“另外,还请姑娘放心,玉澜当初引发兽阵,不过是想截杀广南王世子而已,别的,玉澜一概不知。”
说罢,玉澜深屈膝行了礼道:“还请姑娘看在我和静之的情分上,帮我这一回,黄泉路上,我去给静之作伴,免却她此生之孤单。我最后跟静之辞行那日,说我要回乡嫁人,此生不复再见,静之虽然极为压抑,但是我能看出她眼中的不舍和痛楚,我和静之的感情,早就超越了性别界线,只可惜,我们今生有缘无分,我想早点去黄泉路上找她,我不想再错过她……”
玉澜这番话说得直叫几人胸中愤懑却又无话可说,毕竟他们谁都不知道那位邹将军和玉澜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秦念西心中明了,玉澜那些话,尽管她不愿相信,可也不得不承认,只怕邹家大姐姐对他,是真有痛楚和不舍的。
可情感的事,实在太过复杂,他们又是那样的身份,即便玉澜一开始就是以真面目在邹家大姐姐面前出现,他们也是不可能的,不仅不可能,只怕邹家大姐姐都不会给他任何接近的机会。
他选择变成女子却接近邹家大姐姐,却无法遏制地爱上她,可邹家大姐姐那满腹无人能述说的心事,那些连爱都不敢爱的情丝,到她知晓的时候,为时已晚,命在旦夕,她临到断气的那一刻都不明白,害了她的究竟是谁……
秦念西鼻子发酸,心里堵得万分难过,只一句话也不说,抬手出针,打向玉澜身上几处大穴,玉澜见状,躲都不躲,只嘴角含笑受了,到得秦念西收针之时,玉澜浑身仿若被抽去了筋骨,委顿在地,却扬声道:“玉澜多谢姑娘成全!”
秦念西强忍着心中的五味杂陈,只厉声道:“不要再在别人面前玷污大姐姐清名!”说完只面色发白,脚步匆匆夺门而出,只听得玉澜的声音在夜空中飘进耳中:“姑娘放心就是!”
秦念西头也不回,一路走得飞快进了自己那院子。
张家老祖看着道齐和道明把已经浑身无力的玉澜关进厢房,再往外踱着步子示意散了警戒,又去秦念西住的那小院外站了许久,里头黑灯瞎火,也无半点声息,张家老祖抬起手想叩门,却又颓然放下,这样的事,他一个老爷子,怎么去和曾孙女儿说?就是说,他也不知从何处说起。
到这时,王三郎那张温润的笑脸,倒是莫名其妙浮现在张家老祖心里,他心里最后那丝不得劲儿,好像倒是突然云消雾散,觉得若是这时候,有个这样的人陪在念丫头身边,似乎能叫人放心些。只可惜那小子,又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哎,这样的大事面前,也只能先把他藏起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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