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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些年花尽心力扭转局面,若果这样还会让她再担心受怕,实在是他自己无能了。

姜无芳却哪里听得进去。

她在幼时就是被郑家舅父丢在马背上看着刀光剑影过来的,不过是年岁上了一些才被郑氏以收心为由押回汴京。她知道这样的伤口,绝不是一句“已经过去了”可以概括的。

她抬眼看他若含碎星的眸子:“你对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连连绪泽都明白崔游如此的牺牲意味着什么,她这个身在其中却被浮云遮眼的人,也在今日戳破了一切之后意识到了他的心意。

现在想来一切都顺理成章。

崔氏一族子嗣众多,根深叶茂,崔其只是嫡支中最普通平常的一个嫡幼子。他的上头有着许多出色的兄长,为了摆脱猜忌,他将自己的头深深埋进那一坛香灰之中,这才保住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朝中风气如此,崔氏子也随着大流互相倾轧,手足相残,这才求仁得仁,落了个全败的结局。

他之所以被从荥阳外家接回,也有着子侄凋零,族老们这才想起他这个还未雕琢的璞玉之故。

可是他一早就知晓的,母亲的早逝,除却因为崔其软弱而放任自流的缘故,怕也离不开当初那些黑心族亲的打压。

按照他乳娘的原话:“娘子那般康健的人,孕中日日补着,面色却日渐差了起来,原是想不到这一处去的,可如今眼看崔氏族老要将郎君接回,这便徒生了许多的意外,让人如何能不心惊。”

他自小受着荥阳外大父的教导,面上最是守礼,可根上终究是生了反骨。

他当时是这么同她说的:“族中养蛊,朝上互斗,如今两败俱伤将我接回来,想要再把我推入那泥潭之中,我却是不愿意的。若是只有这一条出路才能荣华富贵,我愿意一生碌碌无为,划粥割齑了却残生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人,自入朝堂抛却一身傲骨,走了与他为人完全相反的路。

这般的剧变,原是因为自己么?

如果是,又是什么时候起的呢?

崔游明白她的意思,看向她时目光坚定:“昭德元年春蒐,你是我年少时第一次心动。”

闻言,姜无芳那张从前扮成少年郎君混迹在客商之中听上百句荤话也不曾红过半分的老脸倏地涨得通红。

她心下安慰自己有面-具在脸上,看不出端倪,梗着脖子对上他的视线:“可你从前从未提过半分。”

“与你不曾提过。”崔游沉吟一息,答道。

姜无芳道:“那你与谁提过?”

“你还记不记得我有一段时间曾经开始接手崔氏族务?”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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