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琴、这钟、这琵琶,由千百年前不知道的制琴师们斫制,历经战火别离,重新相聚,为的,就是奏响这一首首千古遗音。
诗词仍是千年前的诗词,乐曲却不再是凄凉哀婉的乐曲。
它们经过了繁华盛世诞生者的指尖,灌注了全新的蓬勃生命力,昭示着亘古不变的中华血液依然持续沸腾。
演奏结束,厉劲秋觉得刺眼,抬手去揉。
没等心中万千感慨,被他揉出眼帘,钟应就笑着过来给他派了新的任务。
“秋哥,刚才你听的,是遗音雅社的乐曲合奏,但是我们希望在这首合奏之前,能够由你帮忙谱写一曲交响。”
“好!”厉劲秋松开手,眨着眼问,“什么主题,什么乐器,你说,我马上动笔。”
天才的自信,令钟应笑出声来。
“乐器会按照现在的民乐乐团形式,添加小提琴、大提琴,对音色做一定的补充。你想加什么乐器都可以。”
毕竟是清泠湖学院首演的音乐会,数千位音乐家预备役整装待发,都愿意为这一场千古遗音,做出贡献。
不过,钟应认真的要求的:“但是,我们的开场,是一首《挽柩歌》。”
“哦……”厉劲秋觉得这名字还挺空灵飘逸,“那是什么歌?”
周围发出善意的笑声,大师们听到了作曲家的问题,都觉得这位钟应的秋哥,实在是比传闻中更加可爱亲切。
不像一个脾气冷漠傲慢的年轻人。
厉劲秋不明所以,从大家的慈祥视线,都觉得这《挽柩歌》不同一般。
他皱眉看向钟应。
钟应勾起嘴角,说道:“《挽柩歌》是一首送葬曲。”
厉劲秋震惊了,他等着听高雅肃穆的汉乐府,没想到竟然以丧曲开场?
“为什么!”
他不禁问出声。
大师们的视线更加慈祥,钟应收起了笑意,低声念诵道:“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一首《薤露》,一首《蒿里》,词曲哀婉,声声别离。
哪怕只是念诵这些词句,都能感受到字里行间的凄清苦怨。
可钟应却说:“我们想以一首《挽柩歌》,悼念遗音雅社故去的人。”
他们想做的,不是单纯遗音雅社乐器的交响,而是汇聚了所有优秀乐器,为故人奏响完美乐章的旋律。
无论是西洋乐,还是新民乐,共同造就的灿烂音乐文化,应当在一首《挽柩歌》里,转告这些期盼着战火熄灭,国富民强的伟大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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