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尉道:“胡相休要妄言。我朝立国百年,逢皇帝大丧,外放的官吏从来都是在属地举丧,从未有离属地而进京的事。”
唐既冷笑道:“也不见得事事无变通,徐牧是淑妃的弟弟,淑妃娘娘薨时,就不得见亲人,如今他新任汝阳节度使,也该在上表之余,拜一拜先皇,见一见新帝,顺倒去永陵看看淑妃。”
冯太尉一听这话,心头怔怒。
“我朝严令禁止京官与外任官吏勾结,徐牧胆敢奏请入京,已属违逆,你竟敢公然替徐牧开脱,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话来!”
唐既并不示弱,他从东楹走上去,直直走到龙座前,横眉立目,立在冯太尉对面。
“如何大逆不道,要说大逆不道,到要问一句冯太尉。先帝的事已将近二七,文武官员即将入朝,临于富宁宫,皇太后却将皇二子魏钊锁闭于长春宫,不准其在父亲灵前进孝,这又是不是大逆不道!”
二人剑拔弩张,胡相见势都不好插口。
刘宪明白,唐既这个人耿直,一直十分看重魏钊的才华,哪怕是当着冯皇后的面,也敢赞魏钊之德。所以满朝文武,也只有他一个人敢在殿上直言上奏,弹劾冯太尉。
虽然弹劾这件事在皇帝的丧仪期间被压了下来。但二人同立于朝堂几乎已是不可能之事,等新皇坐稳龙椅,不论是冯太尉还是皇后,都很难容下他。
刘宪突然想起皇帝之前告诉他的话。
“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很大的代价,其中包括你多年培植的人,包括你的恩师,也包括朕。”
皇帝误会唐既是得了他的授意才弹劾冯太尉的。但皇帝并不知道,唐既背后站的人其实不是刘宪,而是远在南方的徐牧。
或者也不能这样说,唐既也只是被徐牧利用的一根棒槌而已。但无论如何,自己从前的老师,此时此刻,已经近乎是一个死人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一阵的发怵。
徐牧太着急了,想要借搬到冯太尉来搬到太子,让魏钊上位。没想到却直接要了皇帝的性命。毁了刘宪苦心多年的成果。
若不是皇帝最后留给他的“不可废,不可杀”六字,估计自己也是跟着皇帝下去侍奉的命。
刘宪心头不快,但这种情景下不好调停也要调停,若在皇帝面前,唐既仍口不择言,刘宪恐怕连斡旋和安排的余地都没有了,于是刘宪向唐既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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