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扶一直在后面推搡着鞠蛟肩膀,“快走快走!大人都走远了!”
等到二人走到甬道尽头时,看见褚洲面容平静地坐在太师椅上,两条长腿交叠着搭在面前的案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也算是褚洲最得力的手下,算是他忠一不二的属下和亲信。可他们却从来不知道褚洲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为什么要疯狂折磨那些人、到底还要杀多少人——
他的身上好像背负着许多的过去。
但是又好像从来没有过去。
“上次在丹阳郡跟踪您的人已经被属下找到了。”鞠蛟低声询问,“要把他带上来吗?”
苍扶在一边补充,“和上次抓到的人一样,是个没根的阉种。”
褚洲颔首,看着两人从密室里拖出一具伤痕累累的身躯。当他看清了对方的样貌时,甚至还歪头笑了笑,“久违了,陶管事。”
被叫做陶管事的一脸痛恨地怒视着褚洲,喉咙里发出一串串类如诅咒的恶毒呜咽。
“大人,您认识此人?”苍扶诧异,目光从陶管事光滑的下巴、喉间一粒小小的凸起一扫而过。
一直以来,褚洲似乎格外痛恨宫里的那些宦官阉货,处置他们的手段也会残忍狠毒上数百倍,今日怎么——
褚洲摆摆手,“让他开口。”
陶管事口中的布条被抽走,噗得一声洒出一口血沫。同时,詈骂之言在房间里震荡,“临君啊临君!戕害自己的手足,把北陵逼迫到这样的境界,你父母双亲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心安啊!”
褚洲岿然不动,慢悠悠地在道具架上拣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慢慢地擦在光滑可鉴的磨刀石上打磨。
“我如今那么做,正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心安。”
“竖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悔悟!”陶管事目眦欲裂,“他现在再怎么不堪,也是你的兄弟,也是从小和你一块长大的!”
“从前你对我有恩,我不杀你。”褚洲蹲下身子,亲手解开他身上的绳索,“你回去罢。”
在众人猝不及防中,陶泰华却耗尽身上的最后一口气爬起,“今夜若能换取你的悔悟,我永生永世不能超生也值当了!”
铿锵一声,他抽取了苍扶腰间的佩剑,引刀自刎。滚烫的血液溅射至半空,洒到了褚洲不为所动的面上。
“大人?!”
褚洲抬起手,合上了陶泰华瞪大的眼睛。
“选个好地方埋了。”
二人诺诺应下,“是。”
……
黎明的时候,宫里终于来了消息,称皇帝有要事与褚太尉商量,请他速速赶庭掖。
褚洲甚是嫌恶自己身上的血污,不顾手下几人的阻拦,带伤沐浴一番,才换上一件宝蓝色净面杭绸直裰。
浓郁的颜色,更显得齿白唇红、鼻高眉浓,总算把他的脸色衬得没那么苍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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