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芙姑娘,这面古镜虽然不值几个钱,也算是小生的一份心……等日后发迹了,带更好的镜子来娶你。
——我早就有心上人了。
——你既能等他个三年五年,我何尝不能等你三年五年?你且在出阁夜等着,这两日卖了书画后,小生就有银钱赎你自由身。
如今想来,今日恰好初八、出阁夜了。
闺房“哐当”一声被人推开。
青翠的黛笔受了惊吓,在螓首上凌乱地落下一笔。很快,稠浓的墨色在细腻的肌肤上洇打开,留下一团浓郁的暗色。
以芙一挑清泠泠的眉梢,睨向来人。
“做什么。”
珠箔叮叮当当一阵脆响。
饮月抱臂环胸,踱步走至以芙的面前。
她也不说话,探出一只手在以芙桌前的妆粉首饰上挑挑练练,最后瞄了眼面前的镜台,冷嗤道,“平日里的甜言蜜语只做玩笑话听听就罢了,你真以为人家看得上你?”
“宋公子自然是看不上奴家的,只不过仗着年轻几岁罢了。”以芙擦拭着脸上的墨痕,“若是长到姐姐这个岁数,恐怕早给他吓跑了。”
饮月面沉如水,“你现年轻,再过几年不是照样也老了么。”
“姐姐也是从年轻过来的,怎不见得十五岁时能做花魁?”
“你!”
饮月猛然拔高音量,却被外面的小丫头掐断声。
“姑娘,嬷嬷找您。”
盼山常年侍奉在以芙身边,见惯了自家姑娘与旁的姑娘掐架,也习惯了自家姑娘嘴巴太贱而挨打。
好在嬷嬷有事寻姑娘,免受了这场灾祸。
以芙迤迤然起身,“那妹妹便不奉陪了。”
盼山正在门外候着。
“嬷嬷叫我什么事?”
“应当是喜事罢。”盼山歪头苦苦思索,“嬷嬷方才与我交谈时可高兴了呢。比上回街上捡到铜板还高兴。”
以芙齿冷,“奴家这等做妓的,能碰上什么喜事?”
盼山没敢搭腔,只敢在心里回嘴儿。
这满月阁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嬷嬷分明是不是最疼您的么——不是当摇钱树捧着,就是当亲亲的宝贝哄着!打您十岁被卖进了馆子,吃穿用度都胜过了寻常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都学,到现在了更不让您接客。
嘴上使劲儿了夸,“姑娘气运好,保不准是被旁的富贵老爷瞧上眼了。若今后能富贵享乐,可不是天大的福气嘛!”
“那些官老爷一个个长得肥头大脑,家里分明坐着娇妻美妾了,又喜欢到这烟花柳巷里偷腥。”以芙冷笑,“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盼山决定再不要和姑娘讲一句话了。
“姑娘,咱、咱们还是继续走吧。”
现下正是暮色时分,满月阁门庭冷落。有几个伙计正忙忙碌碌地搭台子,在木梯上铺就红氍毹。
装饰打扮阁坊,自然是为了今夜的出阁,在众人面前的才艺,然后再像只牲畜一样被高价拍走。
“姑娘,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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