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霎时光明,暖调的橘色缓缓荡漾进他心间,一如陶冉最后的那抹笑容。他心生向往,着魔般进屋。
陶冉换身居家的衣服下楼,就见闻啸正对着桌上的一份纸质计划书盯得认真。她拿了罐可乐,在他身旁坐下,不避讳地往他那边推推,“想看可以看看,顺便帮我提提意见。”
闻啸笑了下,婉拒,“医生只看得懂病例报告。”然后她手中的可乐被抽走,她看着闻啸,双眼瞪起,又有要炸毛的趋势。
可闻啸只消一个眼神,她便偃息旗鼓。
闻啸的眼睑微微掀起,半月牙形状的弧度迷人,眼底有零星微光,他道:“乖,明天再喝。”
“好吧。”陶冉糯糯答应着,一切都只看在他出卖美色的份上。
闻啸缓缓笑起来,黑色外套仿佛流着金光,看材质,似乎是上次借她穿的那件。她的眸光从上往下,视线触到那双拖鞋,突然别开眼。
再开口时,整个人有些许躲避。
“闻啸,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爸的事?”
闻啸摇头,然后淡着声问:“叔叔,怎么了吗?”
陶冉缓缓叙述着:“他去世了,在很早之前。”真正平静说出口,发现也并没有那么难。
某一天的台风夜,她失去了爸爸。
记得那是一天周末,她赶回家时,外头的风已经很疯狂,种种迹象显示暴风雨就快要过来。而陶行远的所谓好朋友随意打了一通电话给他,两人就张罗着要去赛车。陶冉那时正在玄关脱鞋,陶行远晃晃悠悠过来时,她突然伸出双臂,拦在门口。陶行远睨着她,半天没动作。
陶冉小声祈求:“能……不要出去吗?”
她的声音够小,但陶行远通过嘴型辨认清楚了。他手指着自己,下一秒,大胯迈步,手指头戳向陶冉的脑门,“你搞搞清楚,你是我老子还是我是你老子,还没成个什么东西,就管老子?”
陶冉被戳得身子忍不住往右边倒,她撑住一侧的鞋柜,虽颤抖但仍坚定喊出:“你再这样,我告诉奶奶了。”
这般像极了小学生般的恐吓威胁,陶行远根本就不往心上放,他笑得越发猖狂,一步步逼近,陶冉连连后退,“你告啊,看她是你妈,还是我妈!给我滚开!”说着将她推向一旁。
她重重摔在瓷砖地上,伴随而来的是他疾风骤雨般的关门声。陶冉艰难爬起,痛苦一声哀咛,低头发现胳膊肘处破了块皮,鲜红的血一点点渗出。
外头的雨热热烈烈地下着,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强烈且怪异的想法,一秒后,却又惶惶不安。蹭蹭蹭跑上楼,将脸颊死死埋在被子里,呼吸微沉。整个晚上都在做光怪陆离荒诞的梦,然后突然惊醒,循环往复。
她有想过给闻啸打电话的,输入号码,静静看着一会,又迟迟放下。闻啸才做实习医师不久,她不该为这点小事去打扰他。
就这样眼皮沉重,撑着还仅剩的精气神,缓缓闭上眼,又被惊醒。直到天空露出点鱼肚白,她才略微放心睡过去。
接着就被叫起,接受陶行远已经死亡的事实。那一刻,她仿佛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怎么都止不住泪水,众人都只当她太过伤心,只有她知道是为自己心里那一点邪恶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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