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蓉说起话来很快,手舞足蹈,表情丰富,很有欧美范。
沈木星说:“你变化是蛮大的。”
“可你一点都没变,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我对你印象可太深了。”
“为什么?”
“那天去夏成家吃火锅,他送我回去的时候对我说,你不要学她夹菜的样子,也不要学她吃饭的样子,你一辈子都学不来。”
沈木星心头一颤。
叶蓉云淡风轻地耸耸肩,说:“那顿饭之后,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去意大利。”
沈木星没说话,只是审视着她,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时间过得可真快,就好像昨天我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工,刚刚跟着蛇头出国一样。”
沈木星听到这里,也想起严熙光二十出头的模样,想他上次吻别时那个未讲完的故事。
叶蓉也陷入了回忆,她眯起眼梢,慢悠悠地说:
“我还记得出去的第一天,你们家严熙光穿的什么衣服呢。”
“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也记得我自己穿得什么衣服。”叶蓉的表情变得微微苦涩:“因为当时我们这一批出去的多数都是年轻男女,大家都很兴奋,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自然打扮得体体面面的,你家严熙光平日里穿衣就好看得体,我就多看了两眼。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就像蛇头说的,睡一觉,飞机落地,就会到国外了。”
“结果呢?出了什么差错?”
叶蓉看沈木星满眼天真,用一声轻笑嘲讽了她,她想要打碎那张脸上的无动于衷,想了很多年。
她转头望向窗外,目光放的很远很远。
“差错这两个字,未免太轻了……”
那个秋天,刚满20岁的叶蓉第一次坐飞机。
在她的印象里,世界仿佛从来只有水头镇那么大,可当飞机升上天空的那一刹那,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小青蛙,长出了翅膀,飞出了枯井。
爸爸说,多少外面回来的都发财了,在国内,一辈子也就是个打工的。
叶蓉想,爸爸攒了一辈子攒出几万块钱,都用在她身上了,她一定要在国外混出个样子来。
同行的有十四个人,八男六女,上飞机之前,带队的蛇头还贴心的给每一个人买了一瓶矿泉水,未经世事的孩子们内心都充满了期待。
蛇头说,要先带他们去北京办护照,他们年纪轻,好办,就用留学生的身份弄出国,不过护照下来要等20天,为了防止有人中途反悔回家,所有人的证件都要交给他暂时保管,连手机也要上交。
蛇头是个四十岁的男人,颇为亲切,将他们一群毛头孩子哄得服服帖帖。
在北京的小旅馆里住了20天,叶蓉和严熙光,以及其他几个年轻人会结伴去话吧给家人打电话。
“我记得,严熙光从没给家人打过电话,他只给你打过。”叶蓉说。
沈木星点点头:“是,那个时候我还在赌气,软磨硬泡不想让他走,他在北京时,电话里多半都是在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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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蓉笑笑,她那个时候也和沈木星一样,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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