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冷清的大厦,繁华的夜色瞬间将她簇拥。
她住的地方是罗湖摩天大楼最集中的地方,对面是千万起价的富人小区,马路上经常会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一排兰博基尼的车队招摇而过。而她最常出没的,却是脏乱偏僻的城中村,那里有全罗湖最好吃的汤粉、咸甜焦嫩的烧腊,苍蝇狂欢的糖水铺、最够味的东北烧烤。那里是被囚禁在职业装里一整天的“精英民工”,心灵和味蕾的收容所。
沈木星正要拐进城中村,就听见一声急切的刹车声,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车辆不多,那声刹车显得格外刺耳。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她的不远处,沈木星起初没在意,自顾自走她的路,继而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才驻足回头。
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对开车的人讲着什么,隐约可见车后座还坐着一个女人,司机听他讲完,就关上车窗驶离了。他转过身朝她的方向张望,眼里有焦急的光在闪动,直到看到她站在那儿没动,他才松了口气,朝她迈步走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沈木星像被黏在了他的网上,动弹不得。
他站到她面前来了,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她曾深爱过的眉眼、鼻梁、嘴唇、下颌全都没变,可是看得太认真之后,反而一下子陌生起来,觉得眼睛也不对,嘴巴也不对,甚至有一瞬间的迟疑,现在这个人是真的严熙光吗?
他把手里正握着的手机举到她面前,一列红色的未接听的拨打记录,最近一通是在两分钟之前。
他把眉眼又折成无辜的样子,目光饱含迫切和哀伤:“木星,可以给我一分钟的时间吗?”
他把姿态放这么低,沈木星无法拒绝。
“可以,但你确定一分钟够吗?”
他把头侧向一边,眼神飘忽,呼吸混乱,好像用尽全力在组织语言,但却败给了自己的讷言。
沈木星忽然笑了,轻柔地催促:“半分钟了哦!”
严熙光懊丧地闭了闭眼,拳头攥紧,急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无助地望着她,最后干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沈木星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她深深地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世上唯一一个,不费只言片语就能调动她所有柔情的人,于是便认命地叹了口气,问:“晚饭吃了吗?”
“没有……”
“那走吧,一起吃个宵夜。”
说完,她转身走了,他立刻跟了上去。
107
晚上十一点,蔡屋围的巷子里灯火通明。
这家二十平米的小店里坐满了人,沈木星一进门就问店员为什么订餐没有送,服务员态度轻慢,沈木星也懒得费口舌,点了一份鸭舌和两份绿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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