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直望着楚滢,笑容和煦,“是封贵人呢,还是直接位列四君?”
“……”
船舱里这样多的人,静得连半分大气也不敢出,原跪坐在中央空地的乐伎和舞伎,都瑟缩着身子,露出求救般的目光,只求快些逃离这是非之地。
楚滢与他对视着,像是有片刻错愕,眸中划过某些难言的情绪,衬着唇边未褪尽的笑意,显得格外别扭。
但她最终只是轻笑了笑,与平日和苏锦一同上朝时没什么两样。
“苏大人说什么呢?”
她说着,就用下巴轻点了点,示意身后的百宜倒酒,那模样并无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的意思,明摆着是想轻放了过去。
只是百宜刚执起酒壶,苏锦的声音却再度冷冷传来。
“臣有何处说错了吗?区区一个府衙内的侍人,竟值得陛下大费周章,婉转迂回地让人送到身边,若是不给个贵重些的位份,又怎能对得起陛下这一番用心?”
“……”
他此言一出,众人的下巴几乎都要给惊掉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触了上面的霉头,只敢与邻座你看我,我看你,俱是满脸的震惊。
苏大人今夜这是怎么了?
苏锦端正自持,一言一行稳妥周到,从不行差踏错,乃是出了名的,尤其是任了帝师之职后,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更是力求无过,向来都是三思而后行的。
也是因此,朝中许多人背地里都说,男子做到这般份上,实在是无趣,古板得紧,半分也不讨人喜欢。
而眼前,他的冷淡锐利,大异于往日,几乎像是改了一个人一般。
百宜捧着酒壶的手,也忍不住一僵,但在御前不好坏了规矩,正要假作无事继续斟酒,不料楚滢轻轻一抬手,竟是以帝王之尊,亲自将她拦下了。
这便是大事不好的征兆。
“苏大人,”楚滢望着苏锦,眉眼间竟还像含了一分笑,“这是在说哪里的话。”
苏锦眼睫微颤,神色平静得有些异样,总像是勉强维持着这一刻体面,但稍有一阵风过,就要抖落了他一身霜雪似的。
“陛下听不明白吗?”他淡淡道,“这侍人早在前几日里,就得了陛下青眼,您若是有意,发一句话便是了,自然没有不从的,何必让刘知州今夜当着人前,演这一出戏码。”
“……”
这般奢靡的画舫,原是处处设计妥帖的,只要闭紧了门窗,任凭外面如何夜凉,舱中都是暖意融融,绝不会冻着了出游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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