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见周德全拿着一道明晃晃的卷轴从揭阳小院外疾步走近,她才同其他人一样,立刻跪在地上准备接旨。
周德全得了窦元龙的吩咐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往蓟王府。听着蓟王府内闹哄哄一片哀鸣声,他依旧面不改色地捧着皇上的旨意,昂首阔步走进揭阳小院。
可在看到蓟王妃面色憔悴,一副弱不禁风的虚弱样子时,他突然想起了曾经恩爱和睦的两个人,他才多少不忍心再说出那样残酷的话。
可皇命难违,他也只是个传信的。
他顿足,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掐着嗓子通读了一遍文绉绉的圣旨,直到说出“蓟王妃赐鸩酒”几个字时,揭阳小院内外哭声戛然而止,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把视线落在了跪在她面前那抹素白无暇的单薄身影上。
柳恩煦始终抑制着心里的紧张情绪。她本还以为皇上会下旨活埋,可怎么也没想到是用这种惩戒的死法让她殉葬。
她来不及琢磨什么,她当下该做的就是把完成最后一场完美的表演,而后就能完全脱离这里的一切。
可她再抬头去看周德全身后端上前的那杯毒酒时,双手还是忍不住抖个不停。
她俯身领旨,两只手举过头顶,等着周德全把放了鸩酒的托盘放到她手里,而后她会独自进东翼楼,让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自己体面地陪着蓟王驾鹤仙去。
她的偷梁换柱,不会有人知道。
她努力呼吸了几口,直到举过头顶的双臂有些发酸,还没等来周德全的下一步动作。
她困惑地抬头,就看周德全一脸为难,轻叹了一声将自己扶起来,温声说:“王妃别怪老奴,皇上的旨意,让老奴看着您把鸩酒喝进肚子里去。”
柳恩煦一惊,这回心里彻底一沉。
这毒酒穿肠烂肚,即便服了神医给的假死丹,真的还能活过来吗?
她两只手乖巧顺从地勾在身前,宽袖下的手臂却抖地厉害,可这时候谁又敢反抗这样的旨意呢。
就在她看着周德全接过那杯毒酒交到她面前时,周德全身后又传来一片慌张的脚步声。
柳恩煦只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便急急回避了视线。她不想让祖父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更不想让大病初愈的小初伤心。
可她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柳君行走近周德全,心疼地看了眼一脸憔悴的小孙女,而后又看了眼托盘中的鸩酒。他气地额角青筋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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