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你今天真的很不一样诶。”
蒋云泊凑过来,盯着她的脸。
“我哪有?”
“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这是我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男女授受不亲’这个词。”
姜青遥说:“以前那不是还小嘛,现在大家都初中毕业了,应该注意一下了。”
蒋云泊再次无语。
姜青遥观察着他的神色,补充道:“听说溪城一中抓高中生谈恋爱抓得很严,我们还是注意点吧,免得被学校以为我们谈恋爱了,把我们都抓了。”
蒋云泊说:“那要是真把我们给抓了,我们不谈个真恋爱好像有点亏。”
姜青遥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蒋云泊说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在开玩笑?
空气中有了片刻的凝滞。
蒋云泊咳了声,僵硬地岔开了话题,说:“说实话,我以前很不喜欢文学的,认识了你之后,倒是对文学有了几分兴趣。可能是因为第一天认识的时候,你就让我念诗,为我以后的阅读兴趣奠定下了基础吧。”
“那你说说,最近看了什么书?”姜青遥配合蒋云泊,把刚刚的话题盖了过去。
“最近不都忙着复习嘛,没看什么书……不过,初三上的时候看了一本,印象还挺深刻,名字叫推拿。”
毕飞宇的《推拿》,描述的是一群盲人按摩师独特的生活。
姜青遥也看过这本书,她在失聪之后看过不少残疾人文学,盲人和聋人损伤的区域不一样,但他们都是“残缺人”,是特殊群体,是跟健全人打交道会自卑的人。
她好一会没接上话,蒋云泊提到了《推拿》,她就想到了耳朵上面的助听器。而喜欢这情感让人更加自卑,她突然意识到了她跟蒋云泊的不一样,那不是性别、知识和经历带来的,那单单是从健康层面带来的。她多么想把助听器扔掉,不惜一切代价,竭尽全力,恢复那个“光明的听力世界”,可让人绝望的是,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凭借努力无法做到的事情。
蒋云泊在这长久的沉默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说:“其实那本书也没什么好看的。”
姜青遥笑了笑,说:“我看过,挺好看的。你有什么喜欢的句子吗?”
蒋云泊想了想,说:“我只记得一句了——对面走过来一个人,你撞上去了,那就是爱情。对面开过来一辆车你撞上去,那就是车祸。但是呢,车和车总是撞,人和人却总是让。”
“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位作家,白先勇先生。”姜青遥说,“他和他的爱人王国祥先生,就是因为在赶着上暑期补习班的时候,都因迟到抢上楼梯,撞在了一起,然后认识的。”
二人围绕着爱情,讨论着文学。
公交车快到站了。
蒋云泊拎起书包,突然问:“我们是怎么开始聊到爱情的?”
姜青遥不敢看他的脸,说:“我也忘了。”
两人下车后,一前一后地走着。
姜青遥看着蒋云泊的背影,心想,其实她没有忘。
她记得很清楚呢,话题的开始,是那句“你撞上去了,那就是爱情”。
姜青遥突然走快几步,撞上了蒋云泊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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