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里没有警察。”巴璞一板一眼地较真。
唐灵不方便和他抬杠,只能用下颌指指厨房窗口的位置——那里正朝着对面的客厅,客厅窗帘缝隙之间,有一副望远镜正对准这边。
“从我搬来这天,就发现对面有偷窥狂了。是一老头,这些老头老太太比警察还爱多管闲事,看到我这里有……裸奔的人,说不定就要报警了。”唐灵语重心长地说,她扯下挂在厨房的围裙,给飘飘医生围在腰间。
“那我呢,能不能也送我一件衣服?”巴璞嚼着调料包里的脱水蔬菜,期待地望着唐灵。
“你就算了吧,一只海星而已,也没什么不雅的。”
3.
在巴璞的强烈要求下,唐灵拉开了公寓里所有的窗帘。
他声称要感受一下陆地上的阳光,“对我的研究有好处。你知道的,之前我在海底,只能纸上谈兵。”
傍晚清透的阳光照进这间密闭了一个多月的公寓,和煦的光线中,细小的灰尘浮动,犹如浅海湛蓝的波纹。客厅里堆积着唐灵搬来的各类家具和摆设,搭成小山一样高,衣架、书桌、盛放书籍的纸箱、各类成套搭配的餐具,上面都落了薄薄的灰尘。
客厅里唯一能用的家具就是那架沙发,独居在此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是夜夜在沙发上流着泪入眠。
“为什么摸了一下这张桌子,我的手指就变黑了?”穿着超短裙的阿遥举起一根灰扑扑的指头,认真地问。
“这个……”唐灵挠挠头,并不想把这一切归于懒惰。自从搬进来后,她沉浸在分手的痛苦中,一直没有整理、打扫过这间公寓。此刻所有的灰尘和凌乱暴露在他人眼前,唐灵感到脸颊一热。
飘飘医生虽然听不懂二人的对话,但喜爱清洁是飘飘鱼的本能,原本生活在洁净的海底,她空有一身打扫本领,却偏偏“英雄无用武之地”。她从那堆家具里找出锅碗瓢盆,用瓷煲、铁锅接来水,把地面清洗得透亮,像是六月里大雨过后的蓝天。
在飘飘医生的带动下,阿遥和巴璞也参与了清理。他们对那些人类习以为常的家具和饰品好奇极了,按照渴望已久的样子来布置,压根没有唐灵插话的份。唐灵只能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看着他们把书籍搭成三角形的格子间,把围巾一块一块平铺成地毯,把抱枕放置在每一个角落,让人随时随地可以找到能卧倒的地方。连唐灵顺手塞在纸箱内侧的几盆多肉植物都被他们翻了出来,这些胖嘟嘟的植物变得干瘪、细幼,土壤早已干燥如砂,若不是巴璞拦着,唐灵就要把它们塞进垃圾箱了。
巴璞虔诚地把它们摆在洁净的窗台边,絮絮叨叨地说:“不要扔,不要扔。这些有根的植物都是很坚强的,像在海底,那些海藻只能得到一丁点阳光,可那一丁点阳光,就够它们活成千上百年了。”
4.
夜幕降临时,这个家焕然一新。在海底族人的头脑中,没有“断舍离”的概念,每一样物器都有它的可爱之处,每一种摆放方式都能让他们发出快乐的惊叹。他们赞美楞纹玻璃杯的精致,歌颂棉被的松软,还要把脸埋在被子里,无比满足地吸着气,然后争先恐后地描绘自己闻到的气息——“有暴风雨来临前雷电的味道”、“鲸唱歌时太阳光的味道”“翻开最上层的沙子后,埋在下面的泥土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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