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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地去看宋运珹,果不其然,她那不着调的表哥此时已走到了厢房门边,正倚着门扉冷眼瞧着门外呆若木鸡的众人。

“诸位盛情难却,”他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我便去会会咱们那位——谢大才子。”

最后四个字,他念得格外咬牙切齿。

第4章

“天下苦叶贼久矣!”

叶可可刚跟着黄芪走到西禅院,就冷不丁听到了这么一声高呼,不由停下了脚步。她寻声望去,就见不远处的院落里,一群文生打扮的人凑在一处推杯换盏、高谈阔论,时不时便会传出几声激昂之音,颇有挥斥方裘之意。往来的僧人香客对有人在佛门净地推杯换盏视若无睹,不仅一点呵斥奉劝的意思也无,甚至还有点见怪不怪。

大夏立朝已有三百年之久,士林风气大不如前。如今春闱在即,天下举子涌入皇都,虽不乏真材实料之人,但更多的还是滥竽充数之辈。这些“栋梁之才”四处喧哗、沉湎酒色,将日益临近的春试抛于脑后。

然而,正所谓牛鬼神蛇各有其道。这帮子人自知会试无望,就打起了歪脑筋,想要靠骂官搏一个“敢言”的贤名。

是以,春闱前后,朝中百官便倒了血霉,走路先迈左脚都能被骂个狗血淋头,偏偏谁也不愿得个“嫉贤妒能”、“小肚鸡肠”的评语,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

其中,受攻讦最多的,自然是当朝宰相叶宣梧。

“姓叶的不过欺世盗名之辈!”席上一人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得站了起来,“先帝死前托孤于他,可谓皇恩浩荡!可他呢?平白占着太傅的名号,以匡扶社稷为名,掩利欲熏心之实,欺陛下年幼,把持朝政数十载,满朝文武皆是他朋党,替他搜刮敛财、鱼肉百姓……”

“呸!”

大约是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一名路过的小沙弥竟冲几人吐了一口唾沫。

举子们对此视若无睹,犹在“针砭时弊”。

道虚大和尚肚子里有几两墨水,凭借着几首禅诗在文坛也有点名气,引得不少文人墨客与之往来,自然也愿意向士林卖好,对这种事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也纵得他们胆子越来越大。

叶可可听着这人大放狂词,目光扫过与酒肆无异的西禅院,对着一旁的黄芪打趣道:“若是今年下场的都是这等货色,表哥岂不是能被点个状元?”

“借表小姐吉言。”黄芪沉稳的回礼。

大概是为了制住宋运珹太过跳脱的性子,这位宋家书童简直就是行走的“生性稳健”,不光行为举止一板一眼,就连长相也十分少年老成,一看就不会翻院墙帮宋运珹传情诗……

咳咳。

叶可可刚把脱缰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就听黄芪道:“这边只是诗会的外围,表小姐请跟我走,少爷已为您留好了位置。”

说是留了位,其实叶可可并不会出现在诗会上。宋运珹专门在禅院边上的小楼里单独摆了茶水瓜果,以供她看个热闹,毕竟他再不着调也不能让亲表妹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处,尤其是这群大老爷们里还有一半在骂她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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