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叁,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叁十晚上闹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现在过年虽然没有童谣里那么繁琐,但扫房扫屋擦玻璃,买年货这两样总是逃不掉的。时间有条不紊地向前,客厅的挂历上印着各式美人,眨眼就到了小年。
梁振东想赶在年底多跑几趟车,不过只要回来在就会上门,祝妈妈最近忙着钻研烘焙技术,他便投其所好,这次去了海南,便带回一箱热带水果。现在冷链不发达,芒果榴莲杨桃火龙果都是稀罕物,更不要提那好大一只菠萝蜜,光它就有十几斤。
两家人围着菠萝蜜挠头,最后还是祝梨梨“见多识广”给它开瓢。果肉给妈妈鼓捣点心,多余的就放在窗户底下摊开了晒成干,黄丝炒鸡,口感柔韧,与金针菇相类,自带一股清甜果香,果核加盐焖煮四十分钟,沥干水分剥开后,软糯似板栗。
祝妈妈和梁振东饭后坐在沙发上闲话家常,海南风物令人着迷,祝梨梨不想打扰,直接带着梁南回自己房间查功课。
自从上次“看片”被发现,小孩消停不少,脸皮薄,躲着不敢上楼。今天两家聚餐,好不容易登门,祝梨梨按着他就是一顿考,直把他问到无精打采,碍于亲爹在外头笑得一脸春光灿烂,不敢不耐烦,最后蔫头耷脑的苦不堪言。
“行了行了,”祝梨梨放下书,笑得眉眼弯弯,“背得不错啊,题解得也很快。”之前还什么都不会呢,现在好歹能不靠蒙的拿个四十来分。
梁南轻哼,再怎么压着,脸上的喜色都挡不住。
临近过年,各单位陆陆续续地发起年货。妈妈如今在一家挺大的全国连锁烘焙坊上班,拿回家二百块的超市购物卡和二百块的本品牌消费券。民营企业不比公务员福利好,但能白得些东西总是好的,如今祝梨梨接手了不少家事,拿着卡就冲进超市换了一袋米一袋面。
今年是娘俩过的第一个年,祝梨梨很把这当成桩大事。妈妈每周给她二十零花钱,从前都是买零嘴喝汽水,现在省下来,去花鸟鱼虫市场抱回大束百合插瓶,这花霸道,开起来馨香满室,精心养着能活半个月。
老房子是家属院,烧锅炉的阿叔阿爷就住在旁边那栋楼里,为着家人舍得填煤,户户屋里都热的人直冒汗,得穿着打赤膊,早起中午还要拉开窗户透气。
叁十那天,祝梨梨是被炮声震起来的,天仍黑沉沉的,空气里弥漫着幽微的火药香,现在还没禁放令,大家为了讨彩头早起都要放炮辞旧,顶顶热闹。
她睁开迷蒙的眼睛,祝妈妈今天仍要上班,临走前再看她一眼,预备帮闺女掖掖被角,就见到她一副魂不守舍半梦不醒的模样。祝妈妈知道她最近学习刻苦,下了补习班仍要开夜车,心中早就有千般不舍万般心疼,见状便摸摸她的头,“再多睡会儿,外头凉,乖啊,妈妈中午就回来了,给你带好吃的。”
祝梨梨“哦”了一声,又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大门“咔哒”落锁,她再度会起了周公。
在床上又睡了一小时的回笼觉,外头的炮声愈演愈烈,连绵不绝,声音也越来越多,她终于拥着被坐起来,大概是没睡好,头上翘起两根呆毛,生的顽固极了,压都压不回去。
屋子扫过,床单被罩都换了一套新,往常以为犹如天堑般的寒假作业也悉数写完,复杂的年菜这几天也准备到了半成品状态,等到妈妈快回来时加热就来得及。祝梨梨一边喝粥一边看报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也是在此时,手机铃声响起,她有些狐疑地接通电话。
“怎么没来?”许渊知的声音一如往昔。
祝梨梨有些纳闷地反问,“今天不是过年吗?”
手机的音质一般,从听筒里能窥得幽微的电流声,几秒钟后,许渊知“哦”了一声,同她说“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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