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有钱,没势,有句话叫三岁小儿持金过市,说的不就是咱们?但凡赵老爷有点别的盘算,娘又如此信任他,到头来让他吃得骨头都不剩,……连给咱们击鼓鸣冤的人都没有!”
话音渐歇,屋里一片沉寂。
“几日不见,你怎么变得疑神疑鬼的。”姜如玉忽然笑了笑,“你就笃定娘生不了儿子?”
生不了,因为三年后我们都死了!
姜蝉眼圈微红,低着头不说话。
见她二人情绪低落,袁嬷嬷赶紧打岔笑道:“其实赵家也蛮重视夫人的,这不,寻常赵家不开正门的,都走角门出入,今儿个咱家小姐可得了好彩头。”
“就是,娘一进门,你继父就把他的私房、俸禄全给了娘,老夫人也从不让我到上院立规矩。”姜如玉摩挲着女儿的手,“可别这样说了啊,让你继父听见怎么想!”
姜蝉重重透出口气,起身道:“日久见人心,娘,缓着些,没坏处。”
斜阳从天边斜射过来,积雪泛起一层金色的光芒,姜蝉站在雪地里,仰头看着头上那片四四方方的天。
姜如玉倚着窗子,怔怔望着女儿的背影,眼角淌下泪,“我是不是委屈了孩子?”
袁嬷嬷也有点唏嘘,“小姐打小没爹,心思又细腻,这乍然到了赵家,难免患得患失的,那个秦嬷嬷也着实吓到小姐了。往后夫人还是多陪陪她,别让她觉得自己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一番话说得姜如玉更加心酸,暗暗想着铺子的事往后放放,反正来年二月才开始京察,先安抚了女儿再说。
掌灯时分,赵华回来了。
他生得很是儒雅,冠玉一样白皙的面孔,配着颌下三绺美髯,满满的书卷气,举手投足风度翩翩,只一双三角眼有点煞风景。
姜蝉恨他恨得牙根痒痒,却不得不承认,这个赵华的确有吸引女人喜欢的本钱。
见过礼,赵华指着她对姜如玉笑道:“我说今天怎么总有人叫我请客吃饭,普通馆子还不行,非要去京城第一馆,就是一顿没二三百两下不来的聚贤楼,甚至还有伸手借钱的——原来根儿在这丫头身上!”
姜如玉不解:“这和蝉儿有什么关系?”
“有辆装行李的马车翻了,露了富。”姜蝉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现在人人都知道我夫人是个大商贾喽,偏在这个时候……”赵华苦笑着摇摇头。
姜蝉一听,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却压抑着不肯放声哭,那模样看得姜如玉心碎,看得赵华愕然。
众人好一阵劝,姜蝉才期期艾艾哭道:“赵老爷是不是看不起我娘?是不是觉得姜家商户的身份给您丢人了?”
女儿前面的话到底给姜如玉心里种下一根刺,不由狐疑地看了一眼丈夫。
赵华眼皮跳跳,顿觉不妙。
夜深了,正房的灯还亮着,隐隐传来争执声,间或女人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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