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了一夜的大风,云湘出了阁楼便瞧见许多小役在扫着落叶,抓着一个问了地儿,脚步匆匆地赶了过去。
夏家两兄弟好似至今未醒,商陆按小役们说的,便是在他们居所照料。可云湘到时,除了花青在老老实实地熬药之外,哪有半点商陆在的样子。
云湘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实在是没有勇气到屋里头打探,花青又是一个油盐不进的性子,她也不好求他帮忙。
正抠着下巴想对策呢,门“吱呀”一声便开了,夏朗榆惨白着脸,扶着门框唤她。
“云湘。”
她着实有吓着,不知为何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四下张望一圈,将窗板草地石桌全看了个遍,这目光还是未找到归宿。
抬眸对上夏朗榆炙热的视线,云湘飞快地别开眼,嘴里应声:“啊?我……我来找商陆。”
“他不在这。”夏朗榆吸了一口凉气,说完这话便轻咳起来。
云湘瞧见他弱不禁风的模样,有些心疼,脚还没迈出去,便缩了回来,打着哈哈道:“啊那,那你注意着身体,我先走了。”
“云湘,我想同你说一些事。”夏朗榆的语气带着一些请求,“你进来我同你慢慢说。”
云湘看着他缓缓转身,自己现下若是狠心离开,最是不好。他应该是知道自己与商陆的事情的,如果直接进去了,岂不是更加尴尬?
还没想明白,云湘已经迈脚进了屋子,怕风吹进来,还顺手带上了门。
封闭的环境下,夏朗榆一身白衣坐在桌边,云湘突然觉得有些压迫感,认命般地挪到他对面的位置。
“我们得在大雪封路之前走,不然要在乌古待到明年开春。”夏朗榆给云湘倒了一杯热茶,推到她面前。
这话好似有人抛入石子,湖中荡起涟漪,一层一层的荡着云湘的心。
很乱。
像是雨天淋湿翅膀的鸟儿一般,背上压着什么重担,让她喘不过气也翻不了身。她本以为商陆,洛常川的事情,很快便能解决,却也万万没想到,会碰见夏朗榆。
她承认,她是在躲,也在赌。躲着不见他,赌他不会在意自己。
可她怎么忘了呢,虽然没名没分的,可是先背叛的人是自己啊?夏朗榆让她在山下等他,她却等在了商陆和洛常川的床上……
决定和商陆一同回去生活,说白了便是利用他的单纯,为自己谋一个相对平稳的未来。洛常川是个意外,但多个他好似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反正也是靠身体睡过来的。
她选择了——让自己罪孽感没有这么深重的两个人。
这种事情对谁都不公平,好处也不能由她全占了去,她深知自己做的一切有多么龌龊。
夏朗榆看着对面呆愣的小姑娘,有些凉意的手搭上她纠结的双手:“怎么了?”
云湘这才反应过来,抽出手开口道:“我,怕是不能同您一道路走了。”
这般疏离,夏朗榆是有料到的,他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冷静地说道:“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追究,我只希望你能同我一起回去。”
“不必了,是我配不上您。”云湘拒绝的干脆,笑道,“商陆和洛常川都是很好的人,两个,便两个吧……”
女子的叁从四德,她没学到半点,倒是先学会给自己纳夫了。
“你倒是会打算。”夏衍从内室走出来,虽是同样的气色不佳,可是他行动起来也不甚虚弱,只是这破嘴里半句好话也吐不出,“我就说你是荡妇……”
“够了!”夏朗榆直接将手里的茶杯砸在夏衍跟前,另一只手抓着桌沿骨节泛白。
云湘吓得抖了一下,她站起身,并不打算多留:“二公子说得对,小女子告退了。”
小姑娘转身的衣袖轻扫了一下桌布,布料还在摆动,她却连人带着影子已经飞快消失。
夏衍走至桌前,云湘的那杯热茶就这么被咽下了肚。
“你为何逼她?”问话的自然是夏朗榆。
夏衍把那小茶盏随手一抛,稳稳地掉落在桌子上。
“你若是想让她活得更久一些,最好别把她接回夏府。这样,对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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