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她都是后宅夫人,从来不懂父亲生意场上的事情,悲伤痛绝之中一点未曾防备赵家族人,被人强逼着画押,无数铺子田产账本被一哄而上,抢了精光。
父亲尚未入土,他们竟敢无情至此,这是叫父亲死不瞑目啊。
她难掩满腔怒火,和族中的婶婶伯娘厮打在一起。
家中乱成一团,母亲岂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她?裹挟着进了混战,最后被人一把推下高台,摔断了腿。
她忍下所有的委屈,父亲偌大的家业舍了,自小长大住着的娘家不要了,将阿娘接回崔家养病。
可惜,母亲缠绵病榻几月,撒手而去。
本不该是这样的。只是断了腿,医者说好好养着,很快就能痊愈。可父亲离世,于母亲无异锥心之痛。
心病难医治,自然不会好转。
也是到了那时,她才知道父亲离世并非意外。
而是族中人筹划已久的事情。
就是这份恨支撑着自己从泥土里一步步爬出来。
看女儿盯着虚空发怔,赵母停了话音,怜爱地摸摸她的脸蛋,“玲珑,不管崔家怎样,阿娘和你阿耶一直都在背后保护着你呢。知道吗?”
赵玲珑低头一点,将自己发红的眼眶藏起。
做娘的,怎么会不知女儿的心事。
赵母没戳穿女儿的遮掩,心中叹了一声,转了话音道:“不说这些了。你父亲族中的赵二叔,你还记得吗?”
记忆中一张爬满皱纹的脸浮现,连带着对方曾经说过得那番冠名堂皇的话都一清二楚。
赵母不知女儿心思,继续讲道:“这赵二叔论辈分,和咱们家是最近的一支了。昨日席间,他儿媳妇也来了,说是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赵二叔是祖父的庶出弟弟,他的儿媳妇自然和母亲是一辈人,应该称呼一声嫂子了。
她家是赵家主支,曾有兄弟为争财产而大打出手的事情,故而定下了一妻一妾的规矩。
到父亲这里,因为和母亲是两情相悦,不愿意做出纳妾伤人心的事情,所有后院只有母亲一个。
当年生她的时候伤了底子,被诊断为再难有孕。
一个女郎自然不能承袭偌大的家业,无嗣子,且不招赘婿,这一番情形无异于小儿于闹市拿稀世珍宝,族中人惦记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是他们过于松懈了。
索性还有重来的机会。
未给父亲生下能继承家业的男丁一直是母亲的心病,赵玲珑自然看清她面上一闪而过的感慨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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