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的风雨飘零,苏菱虽有耳闻,却无暇顾及。
沈辞南战死的消息传回京都之后,害人的霜雪让她闹出了一场严重的风寒,这几日别说是迈出将军府的大门了,就连走出栖月阁的门都极少有。
府中的家仆们懂得这场病不只是因为天寒,更是一场心病,除了日常饮食起居上的照顾,极少来打扰重病之中的将军夫人。
春柳端着刚刚煎好的药进来的时候,苏菱正坐在窗边愣愣出神。窗户不知何时被她打开,刺骨的寒风卷裹着细碎的雪花飘了进来,吹动了苏菱手中的书册,她却恍若未觉。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边,春柳把药碗搁在桌上,关上了窗。
窗边已经湿漉漉一片,估摸着窗子已经开了许久。
“小姐。”
春柳俯下身,单膝跪在地上,仰着头瞧着坐着的苏菱。
苏菱不知在想些什么,迟钝了一会儿方才从窗外移开视线,落在了春柳的身上。
春柳握住了苏菱的手,张口想要说出安慰的言语,却在触碰到她手的那一刻感觉到了灼人的烫意。春柳的瞳孔骤然收紧,猛地如同手心被刺痛,心中苦涩,口中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他也曾这样单膝跪在我面前,”还是苏菱先开了口,因为风寒,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嘶哑,眼神却依旧是清明的,有一层薄薄的水雾,“是新婚之夜,我偷吃了糕点,原以为他会责骂我……”
她很轻地笑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春柳心疼她,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过脸颊,落在了衣衫上,濡湿了一片。
“你说,那日塞外的飞雪,会和今日一样大吗?”
苏菱没有哭,从消息传回将军府那日起,她一滴眼泪都没有落过。
这几日苏菱总能想起过往的记忆,回忆起与沈辞南之前的点点滴滴。
比如从前沈辞南取笑她,总爱唤她小哭包。
苏菱何尝不想落泪,她整宿睡不着觉,每每望着外面照进来的月光,眼眶都会酸涩。
可是,不能哭。
旁人遇上了丧事才会哭,她若是哭了,只会徒增晦气。
她不相信,沈辞南会这样轻易战死。
他说了会带她回临安城的。
他从来说话算话的。
有小丫鬟敲门,声音很轻,打碎了栖月阁的一室沉寂。
春柳随意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站起身来去开门。
门口的小丫鬟见开门的是春柳,神色放松了几分。
“春柳姐姐,门口有人要见夫人,自称是宫里的沈贵人。”
她以为苏菱睡下了,刻意放轻了声音。
“啊,夫人正病着呢……要不……”春柳想起了苏菱身上灼人的温度,有些犯愁。
“没事,”苏菱从里面走出来,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大氅,雪白的狐裘将她的脸衬得更为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带我去见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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