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沈辞南含糊不清否认道,他将毛笔拿下来,随意扔在桌上,“是临安城的梅花。”
没有听懂沈辞南话中的深意,闻举就见他提着那张画,也不披外衣,就这么径直走向了帐外。
闻举心急,忙忙取了他的外衣,快走两步想要跟上他。
帐外的寒风扑面而来,夹杂着塞北吹不尽的飞雪,呼吸之间都是冰凉的。
朔风轻易勾走了沈辞南手中的画,那一枝临安城的白梅打了几个卷,被高高吹到了天上,不过转眼,就飞得无影无踪。
闻举抱着沈辞南的外衣,目瞪口呆。他瞧见沈辞南被卷跑了画,面上也不急躁,心中更添了几分困惑。
“画的挺好的,就这么被卷走了,怪可惜的。”闻举嘟囔。
沈辞南仰着头,他的下颌线被霜雪勾勒得很漂亮,一头的乌发上染了雪,如同一瞬之间的白头。
“不可惜,”他的声音慵懒,带了几分漫不经心,“若是遭遇不测,就让它替我飞回临安城吧。”
闻举哑然,平时沈辞南行军在外,再凶险的情况都经历过了,从来都是行事果断,不带半分的拖泥带水。
他似乎是懂的,将军这一刻失神的原因。
从前他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
可是,现在他有了来处,有了归处。
也有了牵挂。
沈辞南的话很轻,化作一声叹息,飘落在了风雪之中。
闻举没有听清,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听到了。
他说的是——
“我终究还是负了她。”
翌日,军马整装待发,沈辞南一声令下,启程居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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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间都是白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塞北的霜雪永不停歇,朔风在耳畔吹起一曲幽怨的歌。
沈辞南一行人浩浩荡荡,呼吸之间都是细碎的雪沫,他们身上都落了一层雪,远远看去与银装素裹的山川河流融为一体。
马蹄落在厚厚的积雪之上,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积雪太厚了,总让人感觉雪下藏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邪祟。
行军在外,一行人都很懂规矩。
出了军营,在外面轻易不能点火。一路北上,天只会越来越冷,这几日晚上冻得很,将士们缺了篝火,或多或少都有些没休息好。
白日是没有尽头的素白,夜里是刺骨的寒冷,再是一身的血气方刚也会在朔风之中渐渐耗尽。
如今尚且在邙州与居延的交界之处,难得穿过一处有北梁军队驻守的平地,一行人一路绷紧的神经难得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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