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的笑闹都在很远的地方,沈辞南抬头瞧着月亮,恍然不觉落在自己眼睫上的雪沫。
身上有脚步声,放得极轻,若不是沈辞南在军中警惕惯了,轻易不能察觉。
这是……
沈辞南依旧保持着仰望的姿势,余光果然瞥见一个人影逐渐走近。
“将军,”是闻举的声音,他攥着一封信在距离沈辞南三步的距离停下,脸上带着近乎无懈可击的微笑,“府中来消息了,是件喜事。”
“何事?”沈辞南转过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月光将他的桃花面勾勒出一层柔和的轮廓,高挺的鼻梁投下了一道深黑的阴影,一直拉长到锋利的下颌线。纵使是闻举,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闻举下意识扬了扬手中的信:“将军夫人写信过来,说是有喜了。”
沈辞南瞳孔骤缩:“当真?”
不知道是不是闻举的错觉,沈辞南绷紧如弓的身子一瞬间放松下来,连带着下颌线的轮廓都柔和了些。
闻举把信递到沈辞南手中,沈辞南分外小心地接过,先是轻轻抱在怀中,像是在感受信件的温度。
这位不近人情的平宁将军接军中密报都没有这般的小心谨慎……闻举不觉失笑。
“居延人这几日不会攻打过来,我先回府中一趟。”沈辞南没有丝毫犹豫,将信件小心揣在怀中说道。
“好!”闻举跟在沈辞南身后,向着军帐之中走去。
经过点着篝火的空地,军营中的将士酒足饭饱,正是情绪高涨之时,见着沈辞南和闻举神色匆匆,还以为是居延出了什么大事,一个个站了起来,就连喝得有些晕乎的军士都撑起了身子。
闻举一挥手:“不必站起来了,将军的家事。”
沈辞南头也不回,健步如飞,将众人的调笑声甩在身后。
“闻举,去把赤追牵过来。”
趁着闻举去牵赤追的空挡,沈辞南对着军帐中的灯光,将抱在怀中的信件展开,细细看起来。
一封信从京都到军营,一路颠簸,记录的是舟车劳伦和浓浓思念。
就连沈辞南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展开信件是何等的欢喜。
唇角带着再明显不过的笑意,一日的疲惫都在这一瞬消融。
他的目光落在第一行,如同一波春水荡漾,激荡出一圈复又一圈的涟漪。
涟漪散去,池面因为久久未归的春风而回到一滩死水。
灯火之下,沈辞南目光极快滑过信件中的寥寥数语后,最终又停在了开头的“夫君”二字之上。
闻举搓着手,进到军帐之中:“将军,赤追在外面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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