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玦听了这话,看了眼来路的方向。
南边来的,获罪?
“你们姓崔?”
“……是。”
卫玦扬了扬缰绳,驱马来到她身侧,语气冷下来:“崔弘义所犯重罪,朝廷下旨严查,一家上下盖不能幸免,你既是他亲人,不伏法也就罢了,还帮着罪犯之女脱逃,你可知罪?”
“大人明查,民女与表妹不是脱逃。”
“不是脱逃?”
“只因妹妹与京城江家有婚约,办案的钦差才准允我们姐妹二人上京。”
卫玦紧盯着青唯斗篷下的半张脸,忽地朝一旁伸出手,“刀。”
一名玄鹰卫应“是”,呈上一柄身长三尺,镂刻着玄鹰展翅暗纹的云头刀。
卫玦将刀握在手里略微一掂,慢声问道:“近来京中生了大案,你二人可曾听闻?”
“大人说的大案,”青唯掩在斗篷下的声音稍稍迟疑,“是指我叔父的案子么?”
“矫言善辩。”卫玦冷哼一声。
他注视着青唯,握着刀的手腕倏然一振。
刀刃出鞘,寒芒如水,在雨夜里一闪,当头就朝青唯劈去。
崔芝芸被这急变吓得惊叫出声,一下子跌坐在泥泞的地上。
刀锋争鸣袭来,在离青唯头骨的毫厘处堪堪停住,兜帽被斩成两半,伴着数根断了的青丝,朝两侧滑去,露出一张脸来。
“这……”
相隔最近的伍长骤然退了一步。
其余玄鹰卫饶是训练有素,见了青唯的样子,也不由目露惊异之色。
她的左眼至眉骨上方,覆着一片红斑,皮肤薄极了,透肤而下,可以看见浅青血纹。
她垂眸立在雨里,不知是红斑太可怖,还是夜色太深,掩去了她目中的狼狈,就这么一眼望去,倒像是刀斧加身亦能岿然不动的妖魅似的。
卫玦眉头紧蹙,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顺着斗篷的领襟,一路往下,落到她垂在身侧的手。
手指一直在微微发颤。
卫玦见了这手指,紧抿的嘴角才松弛下来。
深更半夜,一个女子遇到这么一大帮官兵,非但不怕,面对质问还能对答如流,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肖稍稍一试,才知是强装镇定罢了。
这是多事之秋,朝廷章何二党闹得不可开交,陈年旧案牵涉了一大票人,昨日关在暗牢里的一名重犯又被劫了,他受圣命彻查劫狱案,一路循踪而来,可惜除了这两名女子,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京城江家。”卫玦咂摸着这四个字,语气平静无波,仿佛方才劈刀斩青丝的一幕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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