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拓有点意外:“是那个……水下石窟?”
聂九罗点头:“我虽然没去过,但听你描述,已经很具象了,我会先出图,哪儿不对你指导我改。展出的操作难度不大,老蔡说,可以封一个玻璃缸,直接把石窟雕塑沉在水下,不过要考虑雕塑的材质问题,可能会被水给溶解了。实在不行,就用类水凝胶代替,视觉效果应该是一样的……你觉得呢?”
炎拓沉吟了一会:“这是你的个展,一切你自己决定。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不会这么做。”
聂九罗奇怪:“为什么?”
她和老蔡都觉得这个创意很好,水下加石窟的概念,会比单纯的场景雕塑要吸睛,也更具讨论度。
炎拓说:“可能是因为,对于一些珍贵的秘密和特别的所在,我不愿意和人分享,也不想让人窥见它的边角。”
那是个不被打扰的地方,越少人知道越好,每次想起那儿,他永远虔诚、心怀感激,倾向于让它一直沉睡,长久安宁。
聂九罗若有所思:“炎拓,那个地方,是不是只有我们去过?”
“是,只有我们去过。”
可能有史以来,也只有他们去过,又活着离开了。
聂九罗没有说话,过了会,她把脸埋在了他颈侧,喃喃说了句:“那算了,不对外展示了。”
哪天真的做出来,就藏在家里吧,像那个微缩的小院模型一样,珍藏起来,只自己看,也只有自己,才看得懂。
第158章 后记肆
秋季的末了, 聂九罗的个展准备告一段落,塑品进入阴干期,后期制作尚未开始,反而比前段日子清闲。
赶在这个时间, 踩着封山前的点, 炎拓他们又进了一趟金人门。
事实上,这个季节, 骡夫们已经不愿意再进山了, 北方冷得早, 即便雪还没下来, 山里的风已然刀子似的、呼呼割人的脸,之所以还能成行, 主要是看在老熟人余教授的面子上。
是的,那位光头以明志、献身科研的余教授又来了,架着没镜片的黑框眼镜,裹着一身灰了吧唧的大棉袄, 全身上下透着清贫二字。
骡夫们都不好意思加价, 还满怀同情地问她:“余教授,学校的压力这么重啊?”
这一年到头的,来了又来, 骡子跑一趟, 还得瘦三斤呢。
余蓉扮起教授来, 已经驾轻就熟:“是啊,上次论文没过, 职称也没评上,学术这条路,不好走啊。”
边说边撸了撸包着头巾的脑袋, 袖口掉下一撮猫毛来。
……
聂九罗头一次体会到坐骡子行路的乐趣,上次坐,她神智还不清醒,全程都在挑拣和嫌弃骡子。
中途休息时,她还给骡子拍了段视频:万物皆可塑,一切都是素材,保不齐以后用得到。
炎拓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万一裴珂上来,你真不见她?”
其实能见到裴珂的机会太小了,她失踪这么多年,跨过涧水的次数估计也就那么两次,而且,她自己也说了,对她们这种地底生活的人来说,“往上”是一件艰难和不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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