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钰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起来,嘴角的笑却依旧如沐春风,“没事的姑父,表妹有事就让她去吧。”
“爹,你还当我们是三岁的小孩子呢?他是我表哥,又不是我亲哥堂哥,你想让我怎么招呼他?男女有别知不知道?也不怕人家说闲话。”
“那可不是!”江小桃话才落下,横刺里突兀响起江小荷的声音:“人家多清贵的人啊?将来是要做大老爷的!哪里稀罕咱们女儿家陪?叫人看去坏他名声!”
江小桃的表哥真是和她一样讨厌!
早先他和他娘来的时候,家里的男人们外出的外出,下地的下地。
他娘和阿奶她们在堂屋说话,她见他一个人蹲在院子里逗信哥儿,瞧着可怜,就想着搬张凳子给客人坐。
哪里知道她不过是放长凳时不小心压住自己的裙角,信哥儿又急着上凳子,起身的时候不免被绊住往他那边摔。
当时他别说伸手扶一下,那身手快得噢,唰地就不见人影了!
好似她是什么脏东西,生怕弄污他身上洗得发白的长衫一样!
原本是做好事,临了自己却摔个狗啃屎不说,还把信哥儿带着摔到地上,又被她娘骂了一顿。
他呢?
往那一站,轻飘飘一句“抱歉”,又跟个没事人一样!
碰一下能要他命来着?
多说几句抱歉会把他嗓子喊破?
江小荷满脸愤懑加讥讽,“再说了,咱家姑娘都娇得很,又不是那起子看脸的人,谁图他满身穷得揭不开锅的寒酸气?疯了傻了不成?”
她说话属实不客气。
赵明钰虽然穿得干净整洁,人也生得俊秀,但从那明显陈旧的长衫和被磨起毛边的鞋帮子中,不难看出他一贫如洗的窘迫。
江小荷只差没明指着赵明钰骂他“穷得只剩一张脸能见人,却自恋得以为所有姑娘都喜欢他”的小白脸。
江小桃显些没笑出声。第一次发觉她们之间竟也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时候。
赵明钰怎么说也不过是个青涩的少年人,被人如此揭短,顿时便维持不住笑意,就算勉强秉持着君子风度不和一个比他小的姑娘争吵,脸色也算不上多好看。
看着他抿起的薄唇,江小桃好不幸灾乐祸,“六妹妹说得对,明钰表哥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咱们可不能坏他名声。”
可不就是干大事吗?
一个寒门子弟,在县里上了几年学,就学人家县里不着调的公子哥玩什么龙阳之癖便罢,回了乡下却对着哪个姑娘都能笑得跟朵花一样。
招了人家,却又不许人家对他有什么想法,但凡有个姑娘对他露出含羞带怯的神色,他就一副无辜且无情的样子把人别起的小苗头连根掐掉。
可他瞒得紧,还能装,以至于这些年来只要有人提起他,必然都是溢美之词,实在有人想酸他,也只是一句“小子家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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