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他进去?
不大好吧?
但过了一瞬,男人的声音再一次传出,低沉中,压着丝不耐:“进来。”
顾北不敢再犹豫了,头也不抬地进了屋。
然,进屋后,他发现床前的帐幔早已放下,门边,还摆了一扇屏风,从他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也只能看见床尾的陆时琛。
不该看的,他是连半点都瞧不见。
陆时琛坐在床边,眼帘半垂,把玩着手上的乌玉扳指,道:“把她想知道的,都告诉她。”
到玉溆阁之前,顾北便被敲打明白了。
褚宁是镇北侯之妻,夫妻之间,辅车相依。
若要对褚宁隐瞒镇北侯的身份,那必然也要想办法,隐瞒住她的过往才行。
所以他能说的话嘛,自然也要斟酌一下。
顾北杵在门前,低头盯着鞋尖,思忖片刻。
待想明白时,褚宁也讷讷开了口:“他又是谁啊?”
显然,她这话是对陆时琛说的。
陆时琛回答道:“他叫顾北,是我的书僮,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他。”
主要是,顾北知道的,比他多。
“哦——”
她隔着帐幔,看向床边那个模糊人影,轻轻颔首。
褚宁开始对顾北发问了:“我以前,是卖绣品维生的吗?”
顾北愣了愣,想起之前,她在成都府的那几家铺子,点头道:“算是吧。”
“那以前,是不是很多人会照顾我的生意啊?”
顾北再点头。
同是唤作楚凝,又同是长安城中,擅长蜀绣技法,还小有名头的绣娘。
褚宁终于能确认,她便是永乐坊的那位楚娘子,楚凝。
难怪贴身照料她的婢女,都不知她名姓和身份。
想来,是她为了逼祸,隐姓埋名了罢。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被发现了,以至于乘车逃难时,从山崖摔下来,失去了记忆。
性命垂危之时,是眼前的这位郎君,出手救了她。
终于在旁人的言语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与过往。
褚宁既是高兴,又异常地愁闷难过。
她想起了百绮和初月的对话——
楚凝是个孤女,无依无靠,似乎还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不止如此,她乘车坠崖的事儿,好像还不是什么意外,有可能,便是那位大人物使的坏。
褚宁小心翼翼地往陆时琛的方向瞧了眼,樱唇几番张阖,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她捏了捏手指,建设了许久,终于,怯怯地开了口:“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妾、妾愿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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