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院的那场火,他亦听禁卫军细细禀过。他的娇娇自入宫便受不得半点委屈,若是以前的她,或许这会早就扯着他的衣袖抹眼泪,哭得抽抽噎噎,说不定还会告黑状。
一想起以前,天家唇角便止不住的微微上扬。偏偏现在的她,只会一板一眼,言语试探。
压在舌尖的关心滚了几滚,终是没有问出口。他还有他的天下,有他的考量。
“娇娇。”天家轻轻皱眉,示意刘姑姑先退下,“翎宣的身世,你可有话要说?”
“臣妾不懂陛下所说。”戚贵妃平淡,一双眼抬起,盈盈目色里不见半分涟漪,“翎宣出生,经太医院冯院使登记在册,更是由內官记在宗谱,陛下这话,究竟是怀疑臣妾什么?”
“娇娇,他已经知晓自己是阮氏的孩子。”天家暗暗叹了口气,“孤想知道你可有什么苦衷?”
哪怕只有一点,只有她肯说,他就有法子保住她的命。
偏偏他的娇娇是个倔脾气,一如当初知晓了阮氏,便再也不曾与他甜蜜蜜的撒过娇。
她似是一夜之间便成了后妃典范,温婉大气。
如今亦是,万不肯退让半步。
“既然陛下已经笃定,就算臣妾有没有苦衷,又能怎么样?”戚贵妃凄凉一笑,“做便是做了,难不成臣妾说有苦衷,陛下还会为了臣妾堵住悠悠众口?”
“娇娇。”天家拢眉,“混淆皇室血脉,你可知是什么罪?”
“知道。”戚贵妃微微含笑,伸手端起晾在竖几上的汤药,喝了几口。这药苦涩,入喉犹如咽了刀子,割得五脏六腑撕心裂肺的疼。
“总归是臣妾没有眼光,先是选错了夫君,而后又选错了儿子。”
她苦笑着又喝下几口,“如今,臣妾只有一事想问。从前陛下宠着臣妾,究竟是真心,还是因为臣妾的父亲?”
她知晓如今的天家,帝位并不牢固。文淳皇后也罢,娴妃也好,甚至于她,都是他要稳定局势的棋子。
可是一个人,怎么会连情意也装得那么像?
这些年,她曾反复想过许多遍与他的相处,他的每一个笑,每一次温柔,都像是刻在心上的印记。
他分明是有情的,可又会在她有孕时,挑了一个卑贱的宫女做替身。
阮氏!
每每想起这两字,戚贵妃心都一抽一抽的疼,正是这个女子,让她亲手奉上的真心被践踏进了无底的深渊,更是戚家丢了脸面。
原以为十来年的刻意疏离,早就该让那颗破裂的心放下一切。
可事到如今,她想问想说的,仍是关于他的真心。
戚贵妃垂眸,眼角淡淡红了一片,“是臣妾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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