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青光殿的王喜公公来了。”內侍抖着声传了话来。他小心地跪在一地带血的皮毛之间,生怕顾珏一个不高兴,再将他也做了撒气的死物。
“这些且收拾了。”
顾珏眼中平静,等內侍用水清洗地上的血迹,手中杯盏才停下,随意地扬了扬手,“宣。”
“奴才王喜,叩见七殿下。”
饶是王喜天生圆脸,这几日也操劳的面颊消瘦,看上去清减不少。他恭敬地跪在顾珏身前,再瞧那一地血水,心里更加忐忑,翻来覆去细细想了几遍,也不知又是何事扰到了这位主。
他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就听顾珏温和道,“早前那个青光殿的歌姬,你打算如何处置?”
“回殿下。这歌姬一事,奴已经上禀了贵妃娘娘。娘娘说念其初犯,可暂不追究。”
“母妃当真这么说?”
顾珏目色邪气,骇得偷瞄的王喜一抖,“殿下,奴不敢说谎,此事可请刘姑姑作证。”
“你慌什么。”顾珏嗤笑,“母妃既然有令,你照做便是。”
王喜懦懦应了,走出小院时,腿肚子都是抖得。他悄悄回头看了眼对月自酌的顾珏,忽得想起多年前一桩旧事。
那会,他还在太后身边伺候。大概是某一年的除夕守岁,当时进宫来的小侯爷性子顽劣,总不喜欢他们跟着,王喜便也乐得偷懒,躲进了黑黢黢的偏殿。
这一躲,便在无意之间,看到了年幼的七殿下哄着雪似吃桂花糕。
雪似是娴妃娘娘养在宫里的一只狸奴,因浑身雪白,便起了这名。
本来小小童子掰着点心喂猫,应是极为温馨的一幕,偏偏雪似吃了没几口,便抽搐地倒在了地上。而年幼的七殿下眸子里便是刚刚那种眼神,怜悯中透露着几丝邪气。
此事王喜自然不敢伸张,戚贵妃和娴妃,他一个奴才,可是谁都惹不起的。
他本要悄悄离开,但这会又不知从哪来了个哭鼻子的小花袄。两个小童子坐在一块说了一会话,就瞧见七殿下又掏出了一块桂花糕。
俗气的花袄,让王喜一下便想起了前几日送进內侍府的几箱冬衣。內侍本就残缺,就算没了,怕也没有一只狸奴葬得金贵。
他到底不忍,故意弄出些响声。就看到七殿下偷偷扔了桂花糕,又换了块茯苓糕,这小小孩童机敏,借着去寻人的说辞,在偏殿里转了许久。
不过王喜既然能躲在此处,便是有极佳的藏身之所,直到看见那小花袄,吃了茯苓糕也安然无恙,王喜方才松了口气,悄悄溜回了小侯爷身侧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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