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 午时正热, 梁缨坐着无事便朝案几上的地图看去。
这地图可大,画地也细,并不止篁都一块地儿, 还有周遭的山川河流, 以及后头不远处的勒央国。故人江用朱砂笔画了红圈,而篁都城的西面城门也用朱砂笔画了圈, 看样子,他是打算用西面这条道引导江水。
故人江不小,水量也大,真将江水引入篁都,怕是能阉了整个篁都。幸好他们扎营的地势极高,正常情况下并不会被波及。
有故人江作比较, 篁都其实还称不上大这个字。里头人口密集,且临故人江近,万一连日暴雨,他们该如何,族长难道没考虑过江水上涨的事?
不会。应该有应对的法子。
“你有没有派探子去打听城内的情况?”
“有。里头也是十万人马,跟我军相去不远。”等吃得差不多了,元千霄放下碗筷,眉心深深地锁着,全然没了平日的不正经,他伸手抚过地图上的故人江,淡淡道:“方才探子来报,鬼族族长已知晓我们的存在,但他迟迟未做决定。”
“是么。”梁缨阖了一下眼皮,话中听不出息怒。她想,若是鬼族此时打过来,他们才刚到篁都,绝对占不到好处。“探子可有说城内的排水装置如何?还有,鬼族人通常去哪儿逃难?我们得尽早封了他们的去路。”
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说话,元千霄面上有些诧异。
诧异的同时,他也发现一件事,原来她只对自己的族人善良,对待仇人绝不手软。坏事自然算不上坏事,不过,这让他想起了前世。
他屠杀了天巽国人,所以她非要自己死。
见他一直用奇异的眼神盯着她,梁缨心头一跳,以为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于是转头不再看他,略带悲伤地说:“我很坏,没有你想的那么善良。”
最后一字落下,营帐内瞬间陷入沉默,气氛逐渐凝滞。
倏地,元千霄笑了起来,笑声清脆爽朗,他走出案几在她身前蹲下,温柔地包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啧。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我们俩更般配了。该狠的时候就得狠,绝不给敌人反扑的机会。倘若以后我当了皇帝,你一定是个能与我并肩的皇后。”
关于当皇帝的事,元千霄只是无心一说,然而梁缨在意了,她讷讷地盯着他,“你想当皇帝?”
“不想。”他说得不假思索,扭着脖子舒展肩膀,“我连太子都不想当,又怎么会想当皇帝,方才不过是那么一说,你别当真,但……”他拖长调子,定定地瞧着她,眼里有难得的认真,“若是你想当皇后,我就坐那个位置。”
梁缨摇摇头,“我也不想。”她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又重新覆盖住他的手,认真道:“一直都是你在迁就我,我都没为你做过什么。若是你想做淮越国的皇帝,我愿意留在这里陪你。”
元千霄好笑地哼了声,出手弹她光洁的额头,反问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还问这种话。我什么性子你不清楚?你觉得我愿意被困在囚笼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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