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苏嫽的眉头愈皱愈深,但碍着郑氏的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柔声劝道:“母亲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府里头那么多下人,母亲若觉得人手不够,嫽儿这便让月枝再多叫几个人来就是。”
郑氏嫌恶地睨着容渊,话里满是尖酸刻薄:“我今儿就是要让他去搬。又不是什么矜贵的人儿,干些力气活怎么了?他现在没爹没娘的,除了苏府,他也没得倚仗,我就不信他敢不听我的话。”
容渊从始至终都漠然地站着,仿佛郑氏口中那个“不详的玩意儿”和他没有半分关系,只在听见郑氏说他没爹没娘时,脸上的神情才稍稍变了几分。
他蓦地抬眼看向郑氏,淡紫色的眼睛泛着微凛的寒意,像深冬里一池波澜不惊的湖。
而郑氏话锋一转,又回到他那双眼睛上,三句不离不详二字。今日苏行山不听她的劝阻执意留下容渊,她心里本就憋着一股火,现下好容易逮着这教训容渊的机会,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嘴里的话越发难听起来。
苏嫽不愿容渊听见这些难听的话,刚想劝阻几句,容渊却一言不发地从郑氏跟前走了过去,几步就跨出了房门。
郑氏眼珠子一瞪,厉声喊道:“你往哪儿去?我可告诉你一句,我是这苏府的当家主母!你若是不听我的话,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她喊的嗓子都快破了音,外头候着的丫鬟战战兢兢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说:“大夫人,奴婢瞧着他仿佛是跟着那几个小厮一同往库房去了。”
郑氏噎了下,过了会儿便得意起来:“你可看清了?我早知道,他不敢不听我的话。”
饶是苏嫽教养再好,这会儿也忍不住了,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话里明显有了几分不悦:“母亲,阿渊只是个孩子,您何必非要和他过不去?嫽儿一向敬重您,平日行事,从未有过忤逆您的时候。但像今日这样的事……嫽儿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郑氏惊愕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
她本是苏行山续弦纳入府中的,身份地位皆不及已故的李氏。再加上她入府数年,膝下并无一儿半女,空有个当家主母的名头,若真论起地位来,只怕连赵姨娘都不如。
只是苏嫽不计较这些,反而对她处处恭谨,敬重有加,日子久了,郑氏竟有些忘了身份,在她眼皮子底下摆起当家主母的架势来了。
苏嫽乃相府嫡女,苏行山的掌上明珠,郑氏这样的身份,苏嫽肯依着规矩唤她一声母亲已是极大的尊敬,她又如何敢惹苏嫽不快?
“瞧你说的,我不过是让他帮着干些活儿,哪里与他过不去了。”郑氏挤出一个极勉强的笑来,又悻悻地往库房的方向瞥了一眼,“他那双眼睛不详,就别到外头走动了,免得叫人看见了又要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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