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规矩多,尤其是每日清早去书房向丞相和大夫人请安这一样,更是耽误不得。
现下正是初秋,春乏秋困,苏嫽这几日贪睡,早上起的越发晚了。好在丞相和大夫人一向惯着苏嫽,知道她近日贪睡,便是她去的晚了,也并未多说什么。
苏嫽匆忙拾掇好自己,起身正要出屋,侍女月枝突然从外头跑进来,拦在她跟前气喘吁吁地说:“小姐,不好了,相爷和大夫人在书房……在书房吵起来了!”
苏嫽立刻皱了眉:“可知是为了何事?”
月枝咬着唇摇了摇头,小声道:“奴婢站在外头,不曾听清夫人言语,只听见夫人似乎极为生气,说话都带了哭腔呢。”
相府里头的下人都知道,丞相苏行山性子极温和,是从不与人争论什么的。而大夫人郑氏出身城北郑家,虽为庶女,却也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平日里主持府中大大小小的零碎事,事事皆听从相爷之言,今儿也不知是为了何事,竟和相爷吵到这般地步。
月枝年纪小,见了这情景吓的不轻,立刻跑回来将此事告知苏嫽,至于大夫人在里头说了些什么,却是没听清几个字。
苏嫽不免有些担心,便加快了步子,越过月枝往外走:“月枝,你留在这儿别乱跑,雪芽陪我去书房。”
“是。”
雪芽比月枝年长几岁,做事也稳重,听见苏嫽吩咐,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出了香玉小院,再转过几条碎石子路,便到了苏行山的书房。石阶底下站了好些看热闹的丫鬟婆子,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夫人今儿个是闹脾气了,竟敢这般和相爷说话。”
“可不是么,亏得相爷性子好,若换了别家,怕是要休妻了。”
“这事也怪不得夫人,你没瞧见么?那孩子……”
“都说什么呢?”
苏嫽不紧不慢地从人堆中间穿过去,斜睨了一眼身后,故意拉长了语调:“既然有闲工夫在这儿嚼舌根,想必你们手上的活儿都做完了,不如我再给你们安排一些?”
丫鬟们连忙往后退,战战兢兢地低头告罪:“奴婢们知错了。”
她们可不敢得罪这位自小被苏相爷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嫡小姐。
苏嫽瞧着那些个丫鬟婆子都散了,这才提裙步上石阶,轻轻叩了几下门:“爹,娘,女儿来请安了。”
屋内的争吵声霎时间安静下来,片刻后,有侍女上前开了门,侧身将她迎进屋内。
“大小姐来了。”
苏行山坐在宽木案后的扶手椅上,皱着眉一言不发。郑氏站在他身侧,眼角通红,脸颊上还挂着几滴刚淌下来的泪珠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赵姨娘领着二小姐苏瑜垂首站在底下,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苏嫽心里也是吓了一跳,但面上还是镇定自若,远远朝二人福身行礼:“女儿给爹娘请安。”
“坐吧。”苏行山沉声说了句,又转头去看站在旁边的郑氏,放软了语气道,“你也坐吧,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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