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四弦别苑,玉清没回琢光宗去,反倒是驾云走了相反的方向,来到仙界边陲。
一过仙凡界,玉清特意避让凡人,独自穿过一片废墟,最终来到一座旧观之前。
旧观匾额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仙姝观。
玉清迈过门槛,走到香案前,负手站了很久。
她看着空无一物的神龛,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处并无仙界耳目,不必躲藏。”
玉清忽然开口。
偷偷跟来的徐令从一处残墙后转出,摸了摸鼻尖,向着玉清的背影走去,这才迈入仙姝观中。
他身形一矮,欲行礼。
玉清没有回头:“站着,不要跪。”
一只膝盖已经碰到地面的徐令只好拽起身子,向玉清拱手:“师尊。”
玉清背对着徐令,眸色温柔,语带怀念:“为师收渊儿他们为徒时,自己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收到膝下尚未指点几天,便被垂花宗时任宗主追捕至此,这才成全了你我师徒一场。说来,为师这些年,也就只在你身上尽了师尊的本分,对渊儿他们,实在亏欠太多。”
徐令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目光越过自己的掌侧,小心翼翼地投向玉清:“与师尊在此相依为命的二十六载,是令儿此生最美好的时光。此后每至落魄低谷难挨之时,令儿便靠着这些回忆过活。”
他说得动情又可怜,像是个撒娇讨糖的小孩子。
玉清扬起一边眉毛,微微侧过身:“其实……”
她想说,那二十六年在她心中,也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但话至嘴边,她又恍然清醒过来,堪堪收住。
一双手藏在衣袖中攥紧成拳。
玉清完全转过头来,看着徐令:“为师总是不切实际地在想,若是光阴定格在你我返回仙界之前,你就永远会是为师天真无忧的小弟子,不必背负此后这些纷纷扰扰,那该有多好。”
玉清的神情沧桑悠远,徐令与她四目相撞,似乎一眼就能看尽数载寒霜酷暑、春去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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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前。
“小娘子,我们宗主并无恶意,只是单纯地倾慕你、喜欢你。你若痛快嫁去我们垂花宗,日后就是我们人人敬仰爱戴的小师娘,何乐而不为呢?”
刚刚步入金丹的玉清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垂花宗男修堵在了偏僻的角落里。
他们方才已经恶战了一场,玉清寡不敌众,被折了一条胳膊,一身是血。
她捂着伤处,背倚灰墙,唇角的血痕在她素□□致的脸上尤其灼眼,好像皑皑雪原中盛放的一枝红玫瑰。
她冷冷地将这群人瞧着,兀自喘息,不说话。
玉清五岁入仙界,十年破金丹,如今也不过十五岁,尚稚嫩得紧,拿到凡世都还未至及笄,可那垂花宗主已经老得可以直接封棺入土了,欺辱辜负过的女修更是可以从琢光宗一直排到广陵宗去,说他一心求娶没有恶意?骗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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